“干什么？”
莫泽睿往窗外看了看，一长溜的小冰店，店外支着帐篷，不远处有个小花园，彩色的小灯泡缠在路边的大树上，树脚下坐着若干对小情侣。
“下车，吃冰。”
乔莫伊下了车，快步往“彬彬冰”小店走去，买了一大碗刨冰，又走过来把莫泽睿拖下了车，拉着他的手往小公园走去。
一个约莫八岁多的小男孩子正在唯一的秋千架上荡着，乔莫伊摇了摇莫泽睿的手说道：“我也要荡秋千。”
“不是有人在玩吗，等等。”
莫泽睿在石凳上坐下来，乔莫伊却用脚尖不停地轻扒着他，他拧了下眉，突然站了起来，大步往那小男孩身边走去，伸出大手，一把抓住了秋千上的铁索，沉声说道：“下来，快回家去！”
小男孩楞住了，傻乎乎地看着莫泽睿，反正天黑，莫泽睿也管不着自己有些发烫的脸了，他好像太宠乔莫伊，现在居然跟着乔莫伊胡闹，和人家小孩子争秋千玩！
“妈妈！”
小男孩从秋千上跳下来，往路边的冰店跑去，乔莫伊立刻跳上了秋千，指着莫泽睿说道：“莫泽睿啊，你这个人太坏了，居然赶小孩子走！”
“我坏？”
莫泽睿手下一用力，把她往高空推去，乔莫伊尖叫起来，他推得突然，她连忙将刨冰丢了，用力地揪紧了铁索。有些潮热的晚风，快速从她脸颊边掠过，她侧脸低眸，莫泽睿的米色衬衣袖子高高卷起，一手放在裤兜，一手迎向快速靠向他的秋千。
“爸爸，就是他！”
小男孩去而复返，还牵了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那男人壮实得像举重运动员，贴着头皮的短发，宽大的黄色的体恤衫、大短裤，一双大眼睛怒气冲冲地瞪着莫泽睿，怒气冲冲地吼道。
“喂，你们两个这么大的人了，居然和小孩子抢东西玩，要不要脸？你快下来！”
他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揪住了秋千铁索，乔莫伊吓了一跳，连忙跳下来，躲到了莫泽睿的身后，她刚刚只是和莫泽睿开个玩笑，哪里知道他真会去赶小孩子走呢？更不会想到小孩子会搬救兵来呀！
“对不起！”
她见莫泽睿不出声，便伸出手来，向那壮男摇着手。
“这么大两个人，居然干这种勾当！”
壮男显然还在愤怒中，居然敢欺负他的宝贝儿子，活得不耐烦！
“勾当？”
乔莫伊语结起来，不过是和小孩子开个玩笑嘛。莫泽睿一伸手把她从身后拉了出来，往壮男身前一推，唇角一弯就说道：“是她逼我的，要骂要打，你找她吧。”
空气凝固，壮男显然也没遇到过这种事，大人抢小孩的秋千就算了，还有男人把女人推出来的！他吞了口口水，指着莫泽睿就骂道：“你是不是男人啊？有事推女人出来！”
“对，他不是男人！”
乔莫伊跟着骂道。
“算了，懒得理你们两个，神经病！走，儿子，跟老爸回去，这两个神经病，以后遇到他们躲远点。”
壮男已经失去了吵架的兴致，牵着儿子大步走开了。乔莫伊转过身来，伸手挥向莫泽睿想控诉他的无情时，他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指甩开，不耐烦地说道：“要不然呢？要我跟人家赔笑脸？”
“算你狠。”
乔莫伊咬咬牙，甩手往车边走去，莫泽睿这才低笑起来，跟在她身后回了车里。后视镜里，墙角的身影快速闪开，乔莫伊是故意在这里停留一会儿，此时她已完全确定那人不是在散步，真的是一路跟着她和莫泽睿。可是老六都要执行死刑了，怎么还有人要跟她们过不去呢？八卦周刊记者？莫泽睿的竞争对手？以前她当侦探时得罪的人？脑袋里跑过一长溜人名，最后停在于连彬的名字上，老同学遇上她表现得有些太过熟络，谁派他来的吗？
她想了一会儿，这才发动了车，在确定之前她不想告诉莫泽睿，莫氏的工作才回正轨，她不想让他太操心，她能为他做的事，便悄悄做了吧，现在还不知道这人是冲着自己，还是冲着他来的。
才半年安乐日子呢，于连彬，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车里的空调冰冰的吹在脸上，让她冷静了一些，莫泽睿侧脸看了她一眼，她有心事的时候就是这种表情，虽然笑眯眯的，可是眼神分明里写着：我现在很不爽！
还在恼他刚刚把她推到壮男面前去？
他调整了个姿势，闭上了眼睛，开始想工作上的事，莫飞扬说跑就跑了，一大摊子事他还没弄清头绪，不过新一季的销售总算开始回暖，继续亏损下去，他真的会吃不消。
“叮叮”
手机响起来，他看了看号码，拧了下眉，为了让他好好休养，如果没有特殊的事，这段时间刘畅都不会在晚上给他电话，果然，一接通刘畅略显焦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睿少，银行那边出了问题，贷款不能再延期，月底必须还款。”
莫泽睿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如果银行不肯放宽期限，资金周转便会出现大问题，他沉吟了一下，低声说道：
“我现在过来。”
“出什么事了，我送你？”
乔莫伊连忙问道。
“我打车过去，你小心开车。”
莫泽睿让她把车停到了路边，拦了计程车匆匆离开，乔莫伊在路边停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往家里驶去。
以往没钱的时候，觉得有钱人的生活是天堂，现在才知道有钱人也有累的时候，他们得时刻看紧他的钱，不让别人占了便宜。
不过，有事忙总是好的，说明大家都好好活着。
开着开着，她居然开向了洗浴城的方向，老爸这个时候应该是最忙碌的时候，很多客人都喜欢在这个时候去做个按摩。
“太太来了。”
门口的服务生一看到她的车，立刻迎了过来，笑着接过她的车钥匙，帮她把车开去了停车场。乔莫伊走进了洗浴城，乔纪城正双手叉着腰，神气活现地指挥着两个保安挂一副装裱得精致的字画。
“爸。”
她走过去一看，这挂的居然是乔纪城自己的画，是莫天瀚题的字。
“你画的这是啥啊，这也敢挂。”
她看着画上儿的那只老鹰，大则大矣，就是长得太不像老鹰，倒像公鸡几分。
“你懂什么！”
乔纪城瞪了她一眼，他深信自己的画功了得，年轻的时候就是画社的成员，不过荒废了几年而已，现在重拾画笔，简直是宝刀未老嘛。
“我不懂，你继续挂，给我叫九号过来，我要按摩。”
她摇摇头，随便他怎么去闹腾吧，他比老妈有福气，明明混帐了十多年，居然还可以享到自己和莫泽睿的福，老妈，你在天上看到了，晚上狠狠踹他两脚吧，可是他现在真的改了，每天早出晚归，很认真地帮着莫泽睿打理这边的洗浴城，也不赌了，也不在外面找女人了，很老实，就像当年你刚认得的那个乔纪城一样。
“什么九号，让张恬去。”
身后传来了乔纪城的声音，九号是男孩子，乔莫伊挺喜欢他的手法的，可惜只要被乔纪城知道，一定会给她换个女孩子过来。
“也不怕泽睿知道，混帐孩子。”
乔纪城继续骂着，乔莫伊扭头瞪了他一眼，他自己红杏出墙十多年，倒来管着她了！
“早点生个儿子，也省得我为你担心。”
乔纪城罗罗嗦嗦地跟了过来，乔莫伊拧了下眉，转身说道：
“生、生，我生一窝，你快干活去，别跟我罗嗦。”
“臭丫头。”
乔纪城伸手，轻轻给她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这才转身走开。乔莫伊看着他的背影，确实是老了呢，越来越罗嗦，她捏了捏皮包，里面有白天买的避孕药，算了，不避了！给两个老人家一个孙子，也省得他们生活得空虚。
莫泽睿看着面前的文件，这是刘畅刚通过特别渠道拿到手的，当时资金周转出问题的时候，几大银行都借口莫氏达不到贷款标准不肯贷款，只有这家外资银行给他放了八千万贷款，如果现在让他月底还款，那公司的流动资金将全被套牢，又要陷入恶性循环，莫氏可是挣扎了半年才重新有了起色的呀！
“联络到吴行长了吗？”
莫泽睿合上了文件，沉声问道。
“联络到了，对方只说是总部的要求，当初本来就是放宽政策贷给我们的，而且现在所有贷款都不能延期。”
“放|屁。”
莫泽睿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把笔丢开，骂了一句。
“他现在和我就是打官腔，我看，他们是不是看莫氏一直处于低迷状态，怕我们还不了款？而且莫市长现在已经正式辞职，他们是不是觉得没什么油水可捞了。”
“其他的银行怎么说？”
莫泽睿沉吟了一下，拿出烟来点着了，又问道。
“几家国有的银行都不用考虑，还有两家外资银行正在接洽中。”
刘畅接过了他抛来的烟，坐到了沙发上。
“叮叮”
莫泽睿的电话响了，他看着上面的号码，有些疑惑地看了刘畅一眼，居然是市委秘书处的崔处长，他们一向没什么来往的。
“崔处长。”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才接听了电话。
“睿少，好久不见呀，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还不错。”
“出来喝一杯，介结个朋友给你认识。”
崔处长在电话那头打着哈哈，莫泽睿的眸子亮了亮，沉声应道：
“好啊。”
“这小子耍什么花招？”
刘畅狐疑地问道，崔秘书这个人非常圆滑，八面玲珑，野心很大，才几年的工夫就爬到了现在的位置。尤其是在莫氏才收到银行催款通知的时候，他就跳了出来，太让人起疑。
“花招也让他变成白招。”
莫泽睿起了身，沉声说道：
“走吧，一起去，四个眼睛比两个眼睛看得多。”
“你的眼睛在家里，不在我身上。”
刘畅开着玩笑，知道他是晚上开不了车，想接一个临时司机呢！二人互相讥讽着下了楼，直奔向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