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她是不想变成这样的人的,会很痛苦很痛苦,像老妈一样,把青春,把生命,把美好全部赔付进去,又得到了什么呢?初爱的,娶了别人,初嫁了,也带着别人走了,兜兜转转,虽然回到了初爱人的身边,可是,生命却给她开了这样大的玩笑,把她的健康一点点地偷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呼吸已经深沉起来,好像是睡着了,她在他胸前轻轻地蹭了蹭,小声说道。
“莫泽睿,你不要摇摆好不好?”
“乔莫伊,你不要多疑好不好?”
不料,头顶却传来了他低低的声音,他居然没睡着,一直在想心事。
“我哪里有多疑,你为什么还不睡?”
乔莫伊尴尬地说着,一再在他面前表露心事,会不会让她处于下风?想从她怀里挣脱出来时,他却拍了拍她的背,沉声说道:“睡吧,明天你还有很多事要忙,我这几天有别的事,不能去医院陪你。”
是啊,明天要接妈妈回普通病房,不管怎么样,他为妈妈做了这么多事,自己要感谢他才对,这段时间他一定很头痛吧,莫天瀚的事,公司的事,所以才会失眠。想了想,她就抱住了他的腰,轻声说道。
“莫泽睿,其实吧,我觉得你挺有能力的,也不用和他们争啊,自己开公司也好,你一定存得有私房钱的吧。再不然你可以和我一起开侦探社,虽然不能像你以前一样赚大钱,可是日子一样可以过得好的,我不觉得一定要开奔驰,住别墅才算是过得好,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不生病,不争吵,和和睦睦就好了。”
不生病,不争吵,和和睦睦应该是很平凡的心愿,可是莫泽睿却像是等了一辈子一样,直到母亲去世,他也没等来家里的和睦,他的脑中又窜过了母亲自杀的那个夜晚,浴缸的水被血染红,他盯着母亲手里的那张照片,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冰凉冰凉。他有时候真的有种冲动,这个时候不要去管白若兰,让她就这样结束了生命算了,他的呼吸沉了沉,这种冲动在他的血管里时不进窜出来,又被他强行按压下去。
他还是做不到的,因为有乔莫伊。
“莫泽睿,你睡了吗?”
乔莫伊见他不说话,又在他怀里拱了拱,小声问道。
过了好一会儿,莫泽睿才低低地嗯了一声,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她揽得更紧了。这是一种奇怪的感情,他恨着她的母亲,却爱着她的女儿,爱着他的呼吸紧了紧,他爱着乔莫伊,他爱这样把她揽在怀里,她柔软的身体会像藤蔓一样缠绕在他的身上,让他兴奋;她发起脾气来,身上就会竖起尖尖的刺,刺痛她自己,也会刺痛他;她爱笑,她的“老男人必杀笑”会让他看得有些迷神;她也不会来讨好他,她刚强倔强得让他有些挫败感。
可是,他爱上了她,不管深浅,爱上便是爱上。
“让我搁搁。”
她把伤脚架在了他的腿上,两个人以一种怪异的亲密姿势纠缠在一起,睡着了。
“砰砰砰!”
敲门声一声大过一声,乔莫伊被惊醒了,坐起来一看,莫泽睿并不在床上,浴室里有水声传出来,他在洗漱。
“我下去看看。”
她冲着浴室大声说了一句,披着睡袍就蹦蹦跳跳地下了楼,从门铃的可视视屏上看,来人是个四十出头的美|艳女人,很眼熟,对了,是莫飞扬的妈!
打开门,一阵香风卷入,乔莫伊还没来得及从这香味里喘过气来,飞扬的老妈扑头盖脑就嚷开了:“飞扬呢?”
“他昨天出去了,四婶进来坐。”
乔莫伊连忙说道。
“什么四婶,谁是你四婶!”
不料飞扬妈居然立刻大喝了一声,冷冰冰,高傲无比。乔莫伊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乔莫伊我问你,你昨天把我家飞扬拐到什么地方去了?他为什么会受伤了?”
“我们……”
乔莫伊只来得说两个字,飞扬妈又打断了她的话:“乔莫伊我告诉你,不要想着打我家飞扬的主意,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你最好看看自己什么德性,别和你那个妈一样。”
这是哪出啊?凭什么一大早要来骂她啊?为什么又要连带着她生病的妈妈一起挨骂?乔莫伊气得脸发青,刚想出声,就听到楼上传来了莫泽睿的声音:“四婶一大早发什么脾气?”
“泽睿在啊。”
飞扬妈似乎没料到莫泽睿在这里,脸上的表情立刻柔和了一些,快步走到了楼梯边上,笑着说道:“我家飞扬受了伤,我来看看他。”
“看他就看他,伊伊是我太太,她尊重你,叫你一声四婶有错吗?还是四婶不想认我这个侄儿?”
莫泽睿却不领情,直接把话堵了回去,飞扬妈的表情变了变,也冷下脸来,冷冷地说道。
“泽睿,你这是和长辈说话的态度?真以为自己做了集团主席,可以把我们都不放到眼里了?”
乔莫伊真想把她一掌挥出去,现在家里乱成一团,她来提什么破集团主席的事?
“四婶,现在是早上七点半,您饿不饿,要不要吃早餐?听说往前再开七百米,有一家餐厅的早餐很不错,我听飞扬说的,说不定他现在正在那里。”
乔莫伊一面说,一面打开了门,做出了送客的态度,飞扬妈的脸色更黑了,她狠狠地瞪了一眼乔莫伊,又看向了莫泽睿,莫泽睿一面扣着袖扣,一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毫无挽留,更无责备乔莫伊的意思,这才一跺脚,气冲冲地出了门。
“乔莫伊,谁许你这样无礼的?”
直到她的车驶出了别墅的院子,莫泽睿才责备道。
“得了吧,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她骂我可以,骂我妈就不行。”
乔莫伊关上了门,不悦地说道,这是个什么家庭啊,叔伯侄儿婶婶妯娌之间简直就像仇人,不像亲戚,别人家是人多热闹,他们家是人多闹得慌!
车慢慢滑出了别墅,突然,他伸手就搂住了她的脑袋,把她往自己腿上一按。
“唔你做什么?”
乔莫伊挣扎起来,莫泽睿一手在她的耳垂上轻碾着,一面低声说道:“别动,有记者。”
乔莫伊安静下来,她也不想上报纸网络,当大家的下饭菜。猫着腰有些难受,脸贴在他的小肚子上,他的呼吸深深沉沉,小肚子也跟着起起伏伏,乔莫伊侧过脸来,仰视着他的脸,他的手指碾得她的耳垂痒痒麻麻酸酸,一直酸到了心里。
“放我起来。”
过了老半天,她腰痛起来了,这才轻声说道。
“我不让你起来了?”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她总爱悄悄地看他,这种感觉让他享受。
“天气真好。”
乔莫伊连忙爬起来,捋了捋头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看向了车窗外。离莫宅已经很远了,c城的大街已经热闹起来,两边店铺的音乐穿透了玻璃窗,太阳隐于厚厚的云层后面,大雨欲来的先兆,哪里来的天气很好之说?莫泽睿的眼角隐隐浮现出一丝笑意,探过手来,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手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滑动着。
“那个,你不和我一起去?”
一路沉默着,眼看快到了医院,乔莫伊下意识地问道。
“不去。”
莫泽睿淡淡地说了句,乔莫伊怔了一下,立刻就回过神来,他心里有个结,她会想办法慢慢打开,不过,不急于一时,他不是“不计前嫌”先想办法把妈妈转出了隔离病房吗?
“那你去忙吧。”
她笑了笑,示意他停车,从这里看过去,已经有收到风声的记者守在门口了,他的车停在了路边,她下了车,冲他挥挥手,竖起了衣领,低着头快步往医院里跑去。
“乔莫伊。”
他放下了车窗,冲着她喊道。
“什么?”
她扭过头来,只见他向她招着手,她只好转身又跑回去,他推开了车门,她凑过身去,疑惑地盯着他,莫泽睿一手扳住了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这才说道:
“你的脚趾头不痛么,这么跑。”
“还好。”
乔莫伊嘻嘻笑起来,穿了双大拖鞋,影响了速度,但是足够让肿成小萝卜的脚舒服。
“去吧,小心点。”
他这才松开了她的手,向她扬了扬下巴。
“你也去吧,安份点。”
乔莫伊抬手在他的脸上摸了一把,这才笑着转身跑开了。她使了个小心机,跟在几个送早餐的餐车后面混进了医院大门,八卦周刊的记者们正在等传说中妖艳无双的乔莫伊,直接无视了穿着蓝色夹克,大拖鞋的她。
病房那边也采取了措施,不许莫家之外的人进入,张妈比她要来得早,已经在病房里铺床了,一见着她就说道:“伊伊,我煮了燕窝粥给你,快吃吧。”
这么幸福?又能和妈妈朝夕相伴,又有燕窝粥喝?乔莫伊笑着道了谢,看了看时间,踞离约定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了,可以先去办手续。
到了楼道口,乔莫伊一眼就看到了郑清歌站在走廊上,怔怔地看着远方的天空,她的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血渍仍然清晰,看来今天还没有换药。她犹豫了一下,想悄悄绕过去时,只听到郑清歌说道:“别走。”
“你没事了吧?”
乔莫伊只好停下了脚步,看向她说道。
郑清歌缓缓转过头来,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谁意气风发谁正爱情甜蜜,从眼神里一清二楚,她是被驱逐出境的那一个,乔莫伊是横刀夺爱的那一人。她定定地看了乔莫伊几秒,又看向了远方,小声说道:
“我和他认识的时候,比你还小,二十一岁,大四,到莫氏来实习。我是孤儿,被叔父收养,婶婶对我并不好,所以一切都要靠我自己,后来叔父死了,婶婶改嫁,好歹我那时候已经考进了大学,申请了助学贷款,熬到了可以实习的时候。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正从大门进来,他那么耀眼,让我都不敢直视他一眼。”
乔莫伊转身就想走,可是郑清歌快步过来拉住了她,挑衅地说道:“不敢听?”
“郑小姐,我要接我妈出来,改天有空听你慢慢说好不好?”
乔莫伊又想绕开来,郑清歌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轻声说道:“不会占你很长时间,市长夫人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出来。”
这也清楚?乔莫伊看了看她额上的纱布,决定先忍耐几分钟,别在妈妈出来的时候再横生枝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