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霍长河不是偶然得知陆芸是龚林的外甥女,恐怕也不会挑选在今天这个不恰当的时机,将人带回来。边慕禾还在家,他这个做公公的带回一个不相干的客人回来,恐怕换作是谁,心里都会有所猜想的。
路颖呆了半晌,道:“会不会是搞错了?她……只是龚林的外甥女呢?”
霍长河静静地盯着她,“没可能的小颖,龚林妹妹的情况你不是知道么?”
路颖神色渐渐凝重起来,“是,龚林的妹妹不到二十岁就没了,没可能生下孩子的……长河,你说有没有可能这是龚林别的妹妹?她……”
“如果我没猜错,陆芸就是龚林的亲生女儿。龚林当年一走了之,这一走就是快十年。小颖,如果陆芸真是龚林的女儿,你该怎么办?”
路颖脸上闪过一抹难言的伤痛,眼神哀伤的,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痛苦的往事。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如果陆芸真的是……真的是龚林和小丽的女儿,那她也是我的半个女儿……”
霍长河苦笑一声,低声道:“当年你和小丽情同手足,若非那一场事,恐怕她还完好的活着,同咱们也会常有走动。小颖,我不想你自责,也不想你胡思乱想,我原想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再告诉你的……”
“是我错怪你啦,长河。”路颖有些不大好意思。
“那有没什么。”霍长河不在意地笑笑,“你误会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霍长河说着站起身来。
“你干什么去?”陆芸见他要走,问道。
“不知道周管家怎么给陆芸安排的房间,我去看看。”霍长河道。
路颖犹豫了一下,很快站起身来,“我跟你一起去。”
……
……
边慕禾做了一个奇怪而可怕的梦,梦里的场景像是将晚饭时的场景重演了一遍。
只不过,梦里的她不是她成了陆芸,而坐在霍承身边的人,却是边慕禾。
被霍承冷眼质问的是她,被霍小火刻意洒了一碗汤的人是她,被路颖冷淡相对的人,还是她。
这样的梦让边慕禾出了一头冷汗,惊坐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天亮之时了。
霍承尚在身旁熟睡,边慕禾重新钻灰他的怀抱里,才算松了口气。睡梦中的霍承感受到边慕禾寻找温暖般的蠕动,将她拥的更紧了些。
边慕禾自己先行下了楼,现在不过早上六点多钟,霍家老宅里还是静悄悄的,只不过走到一楼楼梯的时候,还是能听到客厅那边传来的杯碟相撞的声音,接着,一串笑声传入了边慕禾的耳朵:“路伯母,原来您也在英国牛津上学?想不到咱们是校友!”
“对,我和你霍伯伯就是在那里认识的,那里的男人很绅士、温柔。”路颖的声音倒是平静,可语气比昨天面对陆芸的时候,不知道温和了多少倍。
霍长河道:“绅士?哼,用现在的话说,那些人就是闷骚!我不知道打跑了多少个情敌才把你追到手的,你怎么现在还念着英国那些人的绅士温柔?”
边慕禾在楼梯听到这些话,半边脸渐渐的麻了,心脏有一半像是被人敲了一锤子,有些隐隐的钝痛。
周管家端着茶杯走过来,看到边慕禾呆站在楼梯边,试探地问道:“少夫人?”
客厅里说笑的气氛蓦地沉默了下,路颖侧目看过来,柔声问道:“呀,慕禾下来了?”
边慕禾回了回神,冲周管家露出一个微笑,然后走出来,“妈,早,爸,早。”
看了坐在路颖身边的陆芸,边慕禾神色自然,“陆小姐。”
陆芸的神色含笑,可眼睛里却藏着一股示威的意思,“霍太太早。”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路颖含笑地看着边慕禾,“我和你爸爸起得早是这些年习惯了,你们年轻人要多睡一会儿的。”
“没事的妈,我平时醒的也比较早。”边慕禾微笑说道。
“过来坐。”路颖招呼道。
路颖挨着沙发扶手的一边,而陆芸坐在她身旁,边慕禾走过去,陆芸却并没有起身让位置的意思,装作视而不见,平淡地笑着。
边慕禾并没有同她计较这个,坐在了沙发的另一边。
“以为你和霍承要晚点起来的,早点只先准备了英式红茶和司康饼,慕禾,你吃不惯的话,告诉我想吃什么,我叫厨子去做。”路颖道。
“路伯母,霍太太应该是吃不惯的吧?我问过霍承,他平时在家里,也都是跟着霍太太的口味,成日吃一些中餐的东西……我记得霍承也是去过英国留学的人,我觉得,去过那儿读书的人,应该都对红茶和司康一念钟情呢。”
路颖道:“那倒不是,阿承从小就喜欢吃包子和面条之类的面试,回国之后,口味也没怎么变,人倒是瘦了一圈。”
“妈,霍承昨晚有些胃痛,一会儿早点我去弄些养胃的麦片之类给他喝。”边慕禾轻声道。
陆芸在旁,忍不住轻笑一声,“霍太太真是接地气,每天照顾丈夫的衣食住行,应该挺幸福的吧?我如果是个男人,一定羡慕霍承,羡慕她有一个这样贤惠的老婆,找老婆还是不要看家世学历的好,找一个会照顾自己的,才能体会到家庭的温暖嘛。”
她这话说的嚣张,可在场的人除了边慕禾没有去过英国留学之外,路颖和霍长河,都去过英国念书。
路颖的霉头还是皱了起来,“去没去过英国又能怎样?小芸,你这孩子,嘴上怎么总像是带了根刺儿似的?”
陆芸马上换上一副笑脸,“路伯母,我开玩笑的嘛,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真的很羡慕霍承。”
“好了好了,咱们去吃早点。慕禾,你要不要也来吃一点?”路颖道。
“不用了妈,你和爸先吃,我等霍承和小火溪林。”边慕禾笑了笑道。
陆芸亲热地挽着路颖的手,坐到了桌旁吃早点,与路颖和霍长河有说有笑,气氛融洽。而相比之下,边慕禾倒像是个外人,在沙发上坐着,感到有些难以融入这个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