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咖啡。”我随口回了句。
众人面面相觑，恰在此时萧筱挽着于轩然的手臂进来了。
气氛明显变得有些不同，她朝我投来嘲讽的视线，口上却柔柔道：“霏霏，你看大家都在忙呢，这个时候就别任性了，啊。”
我转头看向于轩然，他的脸庞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硬，深邃的眼眸看不出太多情绪。
我期冀的望着他，他却没有注意到我换了身衣服，完全一言不发。
他还没开口，众人便纷纷叫嚷起来：“就是啊，你不帮忙就算了，别给我们找麻烦好不好？”
还有人小声嘀咕：“空降兵就是空降兵，真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
我紧紧抿唇，有些犹豫要不要为这件事叨扰顾星辰。
这时于轩然突然开口道：“照她说的去做。”
我诧异的微微睁大双眼，没想到他这个时候居然会支持我？
心脏仿佛被什么填满，转念又想到他怀里的萧筱，我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于轩然都发号施令了，众人即使心有怨言也不敢不从。
眼见咖啡上来了，时间也快到了，我不由也跟着紧张起来。
这时一个黑人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他身材高大，精神看起来有些萎靡。
于轩然邀请他入座，下一秒他突然眼前一亮，深吸了口气道：“哦，咖啡的香气，实在太美妙了！”
于轩然从容不迫的微微招了招手，立刻有人将耶加雪啡递到了男人手中。
男人抿了一口，脸上浮现出享受的神情，眼中露出了一丝怀念：“耶加雪啡……太令人意外了，于总你居然专门准备它，太让我受宠若惊了。”
于轩然微微一笑，说了几句客套话。
男人一改之前萎靡的神情，缓缓道：“我的家乡在埃塞俄比亚，那里是咖啡的原乡，盛产耶加雪啡，我有许久都没有回过家乡了，今天居然能在这喝到家乡的咖啡……说实话，我是真的喝不惯茶，又苦又涩，还是于总你懂我的心意！”
于轩然就着埃塞俄比亚和他聊了几句，或许是触及到了男人心头柔软的地方，这次会议异常顺利，男人甚至是有意割舍了部分利益。
会议结束，我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我和其他人一块排成两排，让于轩然和男人先过。
于轩然让男人先请，在走到我身边时突然低声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的？”
我忍不住微微一笑道：“琳达告诉我杰弗逊是埃塞俄比亚人，我就上网查了他的资料，知道他是个咖啡迷，又查了他的公开行程，知道他刚下飞机，舟车劳顿，肯定很疲惫，不如以咖啡代茶，一样可以提神。”
“嗯。”他语气里似乎含着某种笑意，“干得不错。”
我微微一愣，胸腔的郁气突然烟消云散，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送走了杰弗逊，于轩然又道：“跟我来。”
我跟着他进了会议室，看到黑压压一片人头，十分诧异：“怎么又开会？”
“你有什么不满吗？”他斜睨我一眼，眼睛乌沉沉的。
我讪讪一笑，摆手摇头：“没有。不过于总，我不用拿纸笔吗？”
“拿纸笔干什么？”他挑眉，明知故问。
我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不用做会议记录吗？”
这好像是秘书的工作吧？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沉声道：“我是叫你来学习的，不是做速记员的。”
我愣住，他这是打算培养我？
为什么？
我突然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过来。
难怪我名义上是他的秘书，却总不用做什么，反而他一直在让我熟悉学习公司的事务，没有急着让我上手，而是让我协助他的工作，时不时的提供指导。
可我还只是刚入门，他就让我参加这种主管级的会议，真的好吗？
但不容我置喙，我只能众人或好奇或不屑或鄙夷或淡漠的眼神中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众人陆续上前，其中一人打开PPT道：“湖景村原本只是个小村子，不过国家政策，几乎人均分到了两块地，但因为村里的青壮年几乎都去外面打工了，所以使用率很低。”
他又说：“比如李右楠，他们家只盖了一栋楼用于居住，另外一块地就只能荒置。”
“嗯。”于轩然微微颔首，语气淡淡，“你们有什么建议吗？”
众人面面相觑。
我说：“不能从他手上把这块地买下来吗？”
此人摇头：“万一对方看出我们属意这块地，故意开高价怎么办？”
“给他一点实际的利益，不只是钱，再给他们一层楼，而且那里既然是一个村庄，多半山清水秀，可以建成度假村，带动当地经济发展，让他们的子女都能回来工作。我想，这个条件应该很诱人吧？”
四下寂静无声。
我眨眨眼，有些不安，下意识的看向于轩然：“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他微微摇头，唇角带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这么简单的问题各位还要思考这么久，看来还是不行啊。”
众人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大气都不敢出。
接着又换了好几个议题。
“如今电商横行，线下实体店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响，于总，我承认我办事不利，可百货商场销售率下降得如此厉害也有市场的原因啊。”一人哭诉道。
于轩然挑了挑眉，转头就把这个问题抛给我：“陆秘书，你怎么看？”
听到这个称呼，我心里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竟恍如隔世。
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我，我收起思绪，道：“市场从来都是瞬息万变，既然做不到改变市场，不如去顺应它。”
“什么意思？”那人大胆发问。
“电商侵占线下，那我们也可以反过来利用它。比如，在商场内放一些网红产品，确认商场的定位，做一些小众而个性的改变，提升顾客的购物体验，从细节入手。”我娓娓道来，仿佛已经看到了改造后的商场，不禁有些兴奋。
我话音刚落，又是四下寂静。
最后还是于轩然先打破了沉默：“陆秘书，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后天之前把策划案交上来。”
“好的。”我忙不迭应道，坐下时脚步还有些虚浮。
他终于开始给我指派任务了！
会议结束，没多久就到了下班时间。
顾星辰给我打来电话：“霏霏，我来接你。”
我连忙道：“啊？不用了吧，你工作那么忙。”
他态度却很坚决，我只能答应下来。
坐电梯时，我正好碰上琳达。
她唇角微弯：“恭喜。”
我知道她在说什么。
会议结束没多久我就感觉到公司里的气氛隐隐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