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离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疑惑太多，很多地方自相矛盾。
死在莲池和死在树林，并没有什么区别，对方根本没必要冒险转移尸体。
神龙国使者寸步不离那些侍女，基本上不沾染到泥土，指甲里沾染上红泥这种事不太可能。
疑惑重重，疑点重重。
“还有一种可能。”一直沉默的涉风突然开口，“神龙国使者是被埋在这里，侍从们死在树林里。”
“你的意思是……”沈月离瞪大眼睛，“使者早已经死了？”
涉风点点头。
红泥的特性是保持新鲜。
死人被埋在这里，三十天之内都跟活着一样，不会腐烂，也不会出现异味。
就算是再厉害的仵作也查不出什么来。
夙央捏紧了袖子，这倒是极有可能。
对方将神龙国使者埋在这里，等适当的时机，再将他的尸体挖出去，做出刚刚死亡的假象。
他的脸色相当难看。
三十天之内……
算起来，神龙国使者进入出云国，还没满三十天。
“月离，能不能查出他的具体死亡时间？”夙央说。
沈月离摇摇头，“如果一直埋在红泥中的话，无法推算出具体的死亡时间，红泥的保鲜程度很好，如果对方特意不让我们察觉的话，想要查出更加困难。”
夙央咬了咬牙。
如果神龙国使者在进入出云国之前就已经死掉，那，出现在出云国的人又是谁？
假冒神龙国使者又是所为何事？
这件事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甚至……
秦羲禾救下那个小女孩，打了神龙国使者等等，大概也在对方的算计之内？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即便秦羲禾当时不救下那个小女孩，对方也会找别的借口逼迫她动手。
一连串的想法涌上来，他心底冰凉。
“夙央？”
“小树苗？”
“皇上？”
沈月离喊了他好几声，才将他唤回来，“你没事吧？”
夙央面色冰冷，双手紧紧地捏着袖子，“尚好。”
“这里就交给你了。”
他说完，甩着袖子离开。
沈月离和涉风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夙央想到的可能性，他们也都想到了。
如果神龙国使者在进入出云国之前死掉，那，幕后之人所组织的这场阴谋实在太过可怕。
他们这些人，全都是那幕后之人的提线木偶，一步步走进陷阱里。
“喜公公。”包子拍了拍沈月离的头，“在红泥这边应该查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我们再回现场吧。”
沈月离点了点头。
红泥这边有些杂乱的脚印，随着时间变化，脚印在逐渐变淡，就算是追查也查不到什么。
“黑炭。”包子瞧着难得乖巧的黑炭，“我记得你鼻子很好使来着，你闻不出细微的差别来吗？”
“红泥那边的味道，毕竟跟普通味道不一样。如果那个人真的死了很多很多天，就算藏在红泥里，也能分辨出来吧。”
“不行，仵作都查不出的事，小爷怎么会知道？等等。”黑炭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亮了亮，一下子跳到沈月离身上，“或许，我有办法。”
“嗯？”沈月离有些惊讶，“你有办法？”
他好歹也算是神医，能够代替杜霖衫暂时管理大理寺，是因为能让死人说话的医术。
他一筹莫展，这只蠢兽有办法？
黑炭点着头，“包子提醒了我，走，先去挖莲藕。”
“挖莲藕？”沈月离挑眉。
“没错，就是挖莲藕。”黑炭挖了大大小小的莲藕，一股脑塞给包子，目光炯炯，“快，快，我们快到尸体身边去。”
那个方法，独一无二，除了它黑炭大人之外，别人是绝对不会知道的。
黑炭大人要立功了！
现场已经被大理寺的人封锁住，除了涉风之外，还有一位同等职位的少卿，名为李承云。
李承云见他们回来，忙过来打招呼。
“可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沈月离问。
“有。”李承云说，“沈大人，属下刚才发现了一些比较奇怪的事。”
“好，等下再说。”沈月离制止道。
他将目光转向黑炭，“你所说的办法是什么？”
黑炭眼珠转了转。
它跳下来，走到神龙国使者身边，抬起小蹄子，轻轻一划，将尸体割裂。
“喂！”李承云蹙眉，“黑炭，不准胡闹。”
他跟涉风是同僚，职位相同，自然也认识黑炭这只神奇动物。
他与它，还是很谈得来的酒友，经常趁着涉风不备偷偷溜出去喝酒的那种。
他看到黑炭破坏尸体，还破坏了神龙国使者的尸体，着实吓了一跳。
“拿酒来。”黑炭说，“喜公公，我要城东那家酒楼的桂花酒，一定要那家的酒才好。”
沈月离不知道黑炭想做什么，让人去买酒。
黑炭用小蹄子抱着酒坛喝了一口，全部喷到尸体上。
喷酒之后，颜色逐渐变化。
趁着空档时期，黑炭将那些莲藕劈开，一一将酒喷洒到上面。
莲藕接触到酒之后，从脆生生的白色变成淡淡的绿色。
那变化，跟尸体上的颜色变化一模一样。
黑炭拿着不同的莲藕对照着，选出颜色与尸体颜色最接近的一块来。
“应该就是这块了。”它用小蹄子指着那莲藕，“喜公公，你们应该能调出这块藕在红泥里埋了多久吧？”
沈月离眉梢一挑。
莲藕！
是了，红泥的特性是保鲜，莲花能在里面生长却很难结果。
那里生长着的莲花是不结藕的，多为观光用。
这些藕是藕农为了卖个好价钱埋在里面的，时间越长，藕越好吃。
藕的特性比较特殊，能够吸收红泥里的特殊物质，人虽然跟藕不一样，但，人埋在里面时间长了，也会染上红泥的特性。
根据藕的变色程度来对照尸体的变色程度，或许能大概估算出尸体埋葬的天数。
“能。”沈月离忙差人去调查。
“承云，你发现的疑点是什么？”有了突破口，他淤堵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转向李承云。
“我们在不远处发现了这个。”李承云挥了挥手，有人呈上来一个巴掌大小，栩栩如生，看起来有些瘆人的……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