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皇家宴那边的人仰马翻，夙央这边却清净得不得了。
他躺在床上，咳血停止之后，闭眼假寐。
太医给他开了方子之后，急匆匆去煎药。
“你还满意么？”他睁开眼睛，眼睛里满是笑意。
秦羲禾有些感慨。
她万万没想到，夙央会想出这种招数来。
“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她坐到他身边来，“那个铁块王还会找机会纳白净霜为妃吧。”
“不会。”夙央说，“他虽然体型魁伟，个性暴戾，却是个极为惜命的。”
“他贪生怕死，性格懦弱，所以才靠着暴戾折磨他人寻找些自信。有了今天的风波，他会怀疑净霜是凶手，会害怕他会被毒死。”
“这件事，他应该不会再提。”
“你倒是了解。”秦羲禾抓住他的手，“你中毒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时候中的毒？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事。”夙央说，“是那块糕点有问题。”
“糕点？”秦羲禾瞪大眼睛，“给我吃的那块糕点有问题？”
夙央但笑不语。
“腹黑大萝卜，快告诉我，那块糕点怎么了？”她咬牙切齿。
小树苗现在才十六七岁，腹黑程度跟他成年之后有的一拼。
“我让一个朋友在那糕点上做了手脚。”夙央说，“皇家宴上，可能会出现对我不利的场景，我吃下那块糕点之后，会吐血，产生中毒迹象。”
“我被以为用不着，没想到，用到了奇怪的地方。”
“你那个朋友，是不是姓沈？白头发，额间有个月牙标志？”秦羲禾问。
夙央愣了一下，“你认识？”
“当然认识。”秦羲禾咬牙。
又是沈月离那个白毛混账！
她认识小树苗的时候，小树苗就弱得像根葱，也是沈月离那个混账的药在作祟。
那货，绝对是故意坑夙央的。
“药效大概持续半个时辰，等过了这半个时辰，我就没什么大碍了。”夙央说，“你……是怎么知道铁京的王上会对净霜有意思？”
“我可是仙女。”秦羲禾哼了两声，“上至天文地理，下知前后五百年。”
夙央笑着，他微微合上眼睛。
她，一语成谶。
铁京的王上，还真看上了白净霜，也当众求亲，一切，跟她说的一样。
她真的是仙女吧。
秦羲禾有些感慨。
想到夙央没有当众对白净霜表明爱意，又有些开心。
转念，又想到他刚才关于三妻四妾的奇葩言论，恨恨地凑到他跟前来。
“你真想娶上数十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享受齐人之福？”
“我生在皇家，有很多事身不由己，为了大局，我只能隐忍。”夙央说。
现阶段，除了隐忍，没有别的办法。
他的羽翼还不够丰满，没法跟皇后一派的人正面叫板。
“你觉得一个身不由己就可以掩盖你是渣男的事实？”秦羲禾的手伸到他被子里，抓到他腰间的软肉，用力拧了一把。
夙央轻笑，他稍稍侧头，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仙女姐姐，这是打翻了醋坛子？”
“……”秦羲禾被戳中了心事，脸一红。
“才没有。”她冷哼，“别想转移话题。”
夙央抓住她的手，“我的命不仅仅是我的，更是诸多将士的命，我不能任性，更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你，好歹也要相信我。”
听到这句话，秦羲禾的心晃动不已。
很早很早之前，小树苗用哀求的语气对她说，好歹也相信他一次。
那时的她，对他的态度极差，不仅不信任他，还做出了很多伤害他的事情。
时至如今，尤其是经历过五年前那场大规模的战争，她倒是有些理解，小树苗口中的——他的命不是自己的，更是诸多将士的。
从前的她，不肯相信他，才导致了那般结果。
“对不起。”秦羲禾说，“夙央，我应该一直坚定不移地相信你的。”
夙央反手握紧她的手。
药效还是有些作用，他现在浑身疲惫，眼皮沉重，靠着毅力才勉强保持清醒。
“要不，你睡一会吧。”秦羲禾说，“我就在你旁边等着。”
夙央摇头，“我怕我睁开眼睛，你就不见了。”
秦羲禾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这次，皎月公主再三叮嘱她，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她现在的任务，就是充当夙央的吉祥物。
只要陪着他开心就好了。
——皇家宴上的事情，应该不算多余的事情吧。
“我暂时不会离开的。”秦羲禾说，“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
但，毫无疑问，她即便离开，也一定是成功安抚了小树苗。
夙央听着她的保证，终于沉沉睡去。
秦羲禾托着下巴坐在他身边。
他睡着之后，记忆也断片。
她在这里，是思念体一般的存在，转眼功夫，便来到了夙央清醒的时候。
“你还在吗？”夙央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
“你猜。”秦羲禾眉眼弯弯。
夙央放下心来。
药效已经过去，他也恢复了力气，坐起来之后，轻轻咳嗽了两声。
“你怎么还咳嗽？”秦羲禾帮他顺气，“现在应该还没开始吃药啊。”
他是天生体弱，还是沈月离那货不怀好意，早就给他吃下了那咳血的药物？
夙央长长的睫毛闪烁着。
这是秘密。
是他与沈月离共同制定的战略。
“什么时候了？”他问。
秦羲禾摇头。
她只是觉得过了一瞬间，并不知道实际时间过了多少。
夙央起身，稍稍整理了衣衫。
推开窗子时，看到窗外阳光正明媚。
“天亮了，我这是睡了多久？”
“不多，三天而已。”一个贱兮兮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白衣少年跳进来。
他白衣白发皮肤也呈现诡异的白色，额间的月牙通红，看起来有些诡异。
秦羲禾看着少年沈月离，微微蹙眉。
少年时期的他，跟成年时期没什么区别，就是稚气了点，个子也矮了一点。
“我睡了三天？”夙央额角轻挑。
“或许是四天吧。”沈月离摆了摆手，“反正就三四天的样子，那个药我还在调试状态，有副作用很正常。”
“好在，成功瞒过了那群太医。”他伸出大拇指指着自己，表情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