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央话音还没落下，隐隐有光线传来。
秦羲禾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按照惯例，她解决了小树苗的麻烦，也该回到现实中了吧。
这一次，应该是成功的吧？
光芒越来越强烈，她感觉到身影越来越透明。
她踮起脚，凑到他的唇上。
“我爱你。”
说完这句话，她彻底消失。
光芒散尽，黑暗来袭，失重感传来时，她下意识睁开眼睛。
皎月公主正拿了剪刀，细细修剪着蜡烛的烛芯，火苗一跳一跳，跳跃了好几下，屋子里恢复明亮。
“成功了吗？”秦羲禾的声音有些嘶哑。
“当然。”皎月公主将剪刀放下，坐在她身边，“那一块灵魂碎片已经回归到皇上体内。”
“皇上现在的模样，应该是在笑吧？”
秦羲禾微微抬起身子，借着烛光看向夙央。
熟悉了他稚气未脱时的容颜，再看他成年后的容貌，有些微妙。
“只剩下最后两个了。”皎月公主攥了攥手，“羲禾，加油。”
“最后两个？不是最后一个？”秦羲禾拍了拍脑袋，这个解决之前，她可是记得，皎月明明说只剩下两个了。
二减一不等于一么？
是她不识数还是皎月公主不识数？
“这个，我好像没跟你说清楚。”皎月公主说，“皇上的灵魂碎片只剩下一块。”
“按理说，你只要解决完最后一块，就大功告成了。皇上的灵魂重新融合到一起，这并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让皇上醒来。”
“皇上的灵魂融合成功跟他醒来没有必然关系。”
“没有必然联系？”秦羲禾提高声音，“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啊，这个怎么说呢？太复杂了，反正，你只要按照我的指示做就好了。”皎月公主说。
秦羲禾揉着眉心。
皎月公主都解释不清楚的事情，她估计也搞不清楚。
她有些疲惫，懒懒地趴在一旁，“我可以吃东西吗？”
皎月公主拿来了一些蜂蜜。
“……”秦羲禾无语。
又是这种东西。
她想吃烧烤，想吃点心，想吃酱牛肉，想吃猪肘子……
而不是吃蜂蜜！
“算了，我还是不吃了。”她打了个哈欠，“皎月，我不明白。”
“在这段记忆中，夙央的记忆中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我也没解决什么事，到底是什么让他念念不忘？”
“果真还是白净霜那个女人吗？”
皎月剥了一个桔子，放到嘴里，味道极酸，她咽下去之后，喝了一口茶，顺了顺嗓子。
“羲禾，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吧？皇上的记忆，随着你的到来而改变。”
她说，“在这个阵法之中，皇上的碎片远远不止这些。在你第一次安抚了皇上的灵魂时，减少的不仅仅是一片灵魂，如果我没看错的话， 应该是四块，甚至五块。”
“这么多？”秦羲禾又进入到一脸懵比的状态。
“就是这么多。”皎月公主伸出手指，“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灵镜先生果真是天才，除了灵镜先生，旁人绝对做不到。”
“你安抚住皇上的灵魂，比如，第一次是安抚了皇上内心的害怕，以及对母妃的愧疚。他释然之后，以这件事为基准的其他事件也会消失。”
“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八生万物。你只是改变了一件事，在皇上后续的人生中，改变的可能是一万件事。”
秦羲禾恍然大悟。
“同样的，第二次也是这样的原理。蓝归云的事情释然之后，后续的情绪也随之改变。”皎月公主双眼放光，声音感慨。
“当初，我发现皇上的灵魂碎片无法融合时，特意找了灵镜先生来商议。我本想用我的方法，将皇上的灵魂强行融合到一起，灵镜先生却说，他有更好的办法。”
“方法虽然是我们两个一同想的，但，若是没有灵镜先生，是绝对达不到这种效果的。”
“灵镜先生是天才，他实在太厉害了，他的才能，我怕是一辈子也无法企及。”
秦羲禾看着皎月公主喜上眉梢的模样，越发不解。
这女人，明明对二哥那么崇拜，却放着多金帅气又有才能的二哥不喜欢，喜欢冷面流盏。
她跟流盏，两个根本不搭。
月老最近玩连连看眼花了么？
“所以，这次的经历到底意味着什么？”秦羲禾托着下巴，“我去了之后，也只是让夙央放弃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诺娶白净霜为妃而已。你刚才说了那么多，还是没解决我的问题。”
皎月公主脸色稍稍严肃了些。
她想了半晌，“羲禾，正如你所说的，皇上的那段记忆中并没有太多的痛苦，也没有太多的悲伤。”
“相反，皇上的心情一直很好。但，他的情绪却很强烈。”
“如果我的猜测正确，皇上他应该一直在后悔。”
“后悔？”秦羲禾蹙眉，“后悔……什么？”
皎月声音幽幽，“羲禾，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秦羲禾半咬着嘴唇。
她伸了伸手臂，找了个舒适的角度抓住夙央的手，十指相扣。
夙央对那段没什么痛苦的记忆念念不忘，唯独的可能是，他在后悔。
——后悔那时候公开表明要立白净霜为妃子。
如果当初他没有在皇亲国戚和满朝文武跟前对白净霜表白，也就不会有后续的故事。
那场表白，对他来说，是枷锁。
对白净霜来说，同样也是枷锁。
那时候的白净霜，应该只有十四岁，正是豆蔻少女的年纪。
她对感情懵懵懂懂，对夙央的感情同样懵懵懂懂。
在那种场合下，被当今太子殿下公开表白，又听到了卧云城那些好事者编造的神仙伴侣传闻，必定迷失了方向。
还是少女的白净霜被太子的突然表白陷入到慌乱中，在流言蜚语之下，少女心自然也会萌动。
萌动之后，便是占有。
每个人都想独占恋人，她是如此，白净霜亦是如此。
如果无法独占，便会想尽各种办法，甚至，不惜铤而走险。
说到底，白净霜会被皇后利用，对夙央做出那种事，归根结底，她是被夙央的表白，被流言蜚语一步步逼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