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羲禾转过头，恰好看到他近乎完美的侧颜，以及那微微扬起的嘴角。
美丽而温柔，淡淡然，若谪仙人。
年轻时候的他，真的好美。
比长大后的他，多了些许仙气和不食人间烟火。
“这么瞧着我做什么？”夙央挑眉。
“没。”秦羲禾转过头去。
沉浸在他的盛世美颜中，这种话，实在说不出口。
夙央似乎很开心，与她谈论了很多。
他的性格，也不似她所认识的那般阴郁腹黑。
现在的他，明朗阳光，又超凡脱俗。
在记忆中，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
这次的家宴，和她从前经历的家宴不太一样。
不仅有皇家人，还有满朝文武，阵仗巨大，万朝来贺。
她坐在夙央身边，看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有些感慨。
那些人，多半已经去世。
在小树苗的记忆中看到他们生前的样子，有些微妙。
宴会无非就是吃吃喝喝，唱歌跳舞。
古代那咿咿呀呀的曲子和奇怪的舞蹈，她实在欣赏不来。
正无聊到犯困的时候，忽然听到有惊呼声起。
她定睛望去，只见正中央的舞池中，少女白净霜正穿着纯白色的霓裳翩翩起舞。
舞姿优雅，在风中冉冉而起，水袖晃动，纤细又柔软，在舞池中翩跹不停。
秦羲禾有些惊讶。
她也见过不少人跳舞，古代的舞蹈比较舒缓，长袖翩翩，女子在中间搔首弄姿比较多。
但白净霜不同。
她的舞姿优美，节奏很快，水袖飞出之后，明明只有两条，却在瞬间变幻成八条，八条白色的锦缎飞出，又被她轻飘飘收回来。
锦缎交织成网，她快速转动身体，等八条锦缎分别探向不同的方向时，锦缎之上有不同的鲜花散落，不同颜色的花瓣飘飞。
从远处看去，花瓣就像是从锦缎中生出的一般，美艳绝伦。
白净霜操纵着八条锦缎，如蝴蝶一般翩跹在花瓣雨下。
花瓣落下后，她又纵身跃起，以极快的速度将八条锦缎分别击中不远处的大鼓。
鼓声响起，铿锵有力，似有万马奔腾，又似有敌军夜袭，声音不同，震撼也完全不同。
最后一击时，白净霜轻轻一笑，锦缎擦过大鼓，大鼓发出低吟。
她将八条锦缎全部收回，锦缎直直飞上天空，又有粉色的花瓣雨飘下，舞蹈也戛然而止。
在座的人都看呆了。
他们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快看，刚才那些花瓣组成了四个大字。”有人尖叫了一声。
秦羲禾往下看去，果然，白净霜跟前的花瓣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四个大字。
——万寿无疆。
“好。”不知谁带头，竟鼓起了掌，一时间，掌声如雷，久久不停。
秦羲禾的脸色很不好看。
她一直觉得白净霜只是长得好看了些，心思歹毒，又智商不太高，充其量是个花瓶角色。
亲眼见到她的舞姿，惊为天人。
那种级别的舞蹈，是一场享受。
白净霜在舞蹈方面，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吧？
若是生活在现代，她或许会成为驰名中外的大舞蹈家。
过了一刻钟，喝彩声，掌声，依然不绝于耳。
没有人停止，也没有人制止。
所有人都沉浸在刚才的倾城舞姿之中。
秦羲禾攥紧手。
早就听说过，白净霜当年一舞将小树苗勾搭走了，从此谱写了一段劳燕飞分不得善终的绝世之恋。
那惊鸿一舞，大概就是这场舞吧。
莫说是小树苗，就连原本就对白净霜有偏见的她，也被震惊了。
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皇上，民女献丑了。”白净霜行礼之后，慢慢退回去。
此时，一个中年男人激动地站起来，“陛下，敢问，刚才那位美丽的姑娘可曾婚配？”
“若是未曾婚配，寡人愿以下重礼为聘，娶为王后。”
秦羲禾眯起眼睛。
这个虬髯大汉，当众向白净霜求婚？
她好像从来没听人说起过这茬。
这个中年男子体型壮硕，皮肤黝黑，话语也不太流利，看起来像力大无穷的蛮汉。
“这个……”皇帝脸色一变。
出云国国力日渐衰弱，周边的国家虎视眈眈。
这个男人，是附近的游牧民族——铁京的王上，手腕强硬，骁勇善战，脾气暴躁。
若是拒绝了，惹怒了他，铁京可能会大举进攻出云国。
若是答应了，一朵花一样的姑娘，可能就被生生折损了。
白净霜的脸色变得煞白。
她不敢相信，铁京的王上，在跟皇上求亲，身子微微颤抖，眼睛里也溢满了泪花。
铁京的王上，性格暴躁，脾气极差，死在他手上的女人不计其数。
他本身力大无穷，对待女人粗暴无比。
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都知道他的可怕事迹，可见此人有多可怕。
嫁给他，不如去死。
“皇上。”白净霜跪下来，想开口拒绝，现在这种局面下，又不敢说话，只能默默流泪。
皇帝进退两难。
铁京的王上看上了出云国的女人，和亲之后，必定能维持相当一段时间的和平。
这对出云国来说，也是极好的。
但，铁京的王上，性情暴戾，如花一般的美人遇见他，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将这么美的人送到虎口，他于心不忍。
白净霜瑟瑟发抖。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夙央，泪眼婆娑，眼神中带着哀求。
秦羲禾站在一旁，“这个虬髯大叔是谁？”
“铁京的王上。”夙央压低了声音说。
“哦？”秦羲禾眯起眼睛。
铁京的王上，她没见过，但，经常听溢清寒提起，是个相当粗鲁的男人。
她冷然看着这些。
传言这种东西，果然是不可信的。
世人都传夙央对舞池中翩翩起舞的白净霜一见钟情，从此坠入爱河，无法自拔，甘愿为了博得美人一笑做任何事。
亲身经历，才知，以讹传讹，会将事情传得面目全非。
现实是，对白净霜遇见钟情的，是铁京的王上，不是小树苗。
铁京的王上还当众求亲，令气氛陷入僵局。
秦羲禾转头，看着眉头紧皱的夙央，垂下眼。
所以……
这种情况下，夙央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