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你睁开眼睛啊，你说说话。”小夙央用力摇着她，“是我啊，我是萧萧啊。”
“你醒醒好不好？”
“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天你要教给我唱小曲。”小夙央的眼泪不停往下流。
“你为什么这么冷？为什么不睁开眼睛？为什么不动了呢？”
“母妃。”
他哭得撕心裂肺。
秦羲禾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现在，这里是小树苗的记忆，是他记忆中的世界。
这一幕，是曾经真真切切发生的。
小树苗的亲生母亲，死在他眼前。
若是她不出现，凭六岁的小树苗，可能无法将悬挂着的母妃放下来。
六岁的小树苗，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守着死亡的母妃一整夜？
“小树苗。”秦羲禾走到他身边。
“仙女，你救救母妃吧。”小夙央哭着说，“你救救她好不好？”
“你是仙女，肯定有办法的。”
秦羲禾听得很难过，很心酸。
她抓住他的手，低下头，“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不是什么小仙女，不能救活你母亲。”
“除了你之外，其他人或者东西，我都无法碰触到。”
“对不起。”
小夙央愣愣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母妃，想了一会，突然站起来，快速往外跑。
“我去喊人，我去喊太医，太医肯定有办法。”
他跑得飞快，还跌倒了几次，摔得浑身是土，狼狈不堪。
终于走到大门时，却发现大门被锁上了，不管怎么摇晃都开不了。
“大门，大门锁上了。”他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
“我出不去，放我出去。”
“我要找太医。”
“太医，快放我出去，我母妃不能动弹了。”
他用力踹着门，一边踹一边大喊。
奈何他力气太小了，根本踹不动那厚重无比又被上了大锁的门。
大门封锁，窗子也被加固了。
凭他，根本无法出去。
“小树苗。”秦羲禾追过来。
“仙女姐姐，大门锁上了，这里上锁了。”小夙央抽噎着，“我出不去。”
“我没法去喊太医。”
“母妃，母妃……”他泣不成声。
秦羲禾伸出手，不管是门还是窗户，她都触摸不到。
小夙央被关在这里，她也束手无策。
“怎么办？仙女姐姐，怎么办？”小夙央说，“我想去找太医，我想让母妃醒过来。”
他一边哭一边说。
“夙央。”秦羲禾将哭泣不停的他拥在怀里，“你母妃已经死了。”
“人死之后，莫说是太医，就连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死……是什么？”小夙央问，“是浑身冰凉，是再也无法睁开眼睛吗？”
“啊。”秦羲禾抱着他坐在门边，“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会死的。动物有动物的时间，人有人的时间，到了一定的时间，人就会归为尘土。”
“你是如此，我也是如此。”
她的声音幽幽，“你母妃只是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而已，她已经化为尘土，化为星辰，化为这世间万物，以另外的形态守护着你。”
“母妃，成了尘土？”
“也不尽然。”秦羲禾说，“你的母妃爱你吗？”
小夙央点点头，“她很好，特别特别好。”
“那就是了。”秦羲禾说，“她选择用这种方式结束生命，只是为了用另外一种方式守护你。”
“所以，你要坚强起来，不要让你母妃担心。”
“啊，对了，在我们的家乡有一句话，说是人死了之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每到天气晴朗的时候，她就出来看着你。”
“你若是想她了，就找个能看到星星的地方说说话。你母亲肯定会听到的。”
“母妃会变成星星？”小夙央说，“可是星星有那么多，母妃会是哪一颗？”
“这个我也不知道呢。”秦羲禾想了想，“星星有成千上万，你或许找不到她，但，你是独一无二的，你母亲肯定能找到你。”
小夙央的哭声渐渐停止。
他伸出手，搂住她的脖子，“仙女姐姐，我相信你。”
“我不会再哭了。”
“我会坚强起来，让母妃放心。”
“这才是我认识的小树苗。”秦羲禾说，“走吧，我们跟你母妃做最后的告别。”
小夙央郑重地点点头。
他们回到那个房间，小夙央脸色沉重地将白色的床纱盖在她的身上。
他跪在她身边，双手合十，默默念叨着什么。
秦羲禾看着他虔诚又认真的样子，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这下，小树苗的心里，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心里阴影了吧？
他内心深处掩埋的创伤，是不是也能抚平？
她是这么想的，事实却不是如此。
小树苗的记忆有些跳跃，她陪着他度过漫长而寂寞的黑夜之后，本以为第二天早晨会有人来开门。
但，没有！
不仅第二天没有，第三天，第四天，都没有。
太监送来的食物不多，小树苗勉强吃了一天。
接下来的两天，这座废弃的宫殿中已经没有食物，他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没有太监来送饭，也没人知道这里的女主人已经死了。
更没有人知道，小夙央被关在这里。
秦羲禾心思沉沉。
小树苗已经两天没有进食，水也快喝没了，他年纪小，意识已经模糊不清。
如果再继续待下去，极有可能会被活活饿死。
“小树苗，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她拍醒小夙央的脸，“我们不能等着别人来开门。”
“必须要逃出去。”
她咬了咬牙，在这个鬼地方，她一点力气都用不上，只能干着急。
小树苗的力气小到可怜，更是指望不上。
她想了好一会，深深地叹气，“夙央，你可听说过，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小夙央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你母妃很美。”秦羲禾说，“但，时间长了，她会化为白骨，容貌也会被摧毁。”
“鲜花凋零，化为灰尘，只留下芳香。所以，我们也让你母妃保持最美的容貌好不好？”
“那，我们该怎么做？”小夙央问。
“烧掉吧。”秦羲禾说，“这里有火折子，也有蜡烛，房子是木制的，床上的被褥和窗帘都是易燃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