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炭有些抓狂。
不是它不尊老爱幼，而是，这老乌龟一旦陷入沉默中就会沉默好久。
它不是个急性子也快被急死了。
“老夫也不知道。白涯跟老夫不一样，老夫没了玄晶，只会变得虚弱。白涯原本就受了重伤，维持身形都难，又将虎晶给了那孩子，可能早已经死了。”许久之后，玄武说。
“那孩子的命原本就不在了，若是没了虎晶，怕是……嗯？不对，老夫能感觉到些微弱的气息。”
玄武那慢吞吞的语速竟然加快了起来。
“你们是不是有人将老夫脱下来的龟甲放在了那娃娃身上？”
黑炭歪着头想了想，应该是吧。
反正那块石头不见了。
“有老夫的龟甲在，那娃娃应该暂时能吊住一口气。”玄武说，“老夫能感觉到，娃娃身边有玉矶子的气息。”
“玉矶子应该会带着他去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黑炭问。
“天机不可泄露。”
“天机你大爷。”黑炭凶猛，“快点告诉小爷，不然小爷就敲碎你的乌龟壳。”
“老夫是不会说的。”玄武也上了脾气，“人的一生中，会遇见很多次劫数，能不能度过劫数，全是自己的造化。”
“那娃娃丢了虎晶，可能会得到更大的机缘。当然，也可能会死。这都是个人的命数，任何人都掺和不得。”
“你也好，老夫也好，玉矶子也好，都无法插手。”
这就是命格。
人的命格是一定的，尤其是普通人。
普通人一生中，吃多少饭，喝多少水，遇见什么人，遇见什么事，都是有定数的。
这就是所谓的，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这定数之中，又存在着变数，变数与定数是相辅相成的。
黑炭听得头大，也懒得听下去。
它摸着下巴。
吞噬掉了虎晶之后，果真是取不出来的，除非它死掉。
它不想死，也不想二叔死，所以，这道题又陷入到了无解状态。
“啊，真是烦死了。”黑炭又走进了死胡同里，有些抓狂，“老乌龟，告诉我，怎么控制虎晶的力量。”
“很简单。”玄武说，“你将那股力量现象成溪流。”
“溪流个屁，那力量跟大海的波浪一样，我光压制着已经耗尽全力了。”黑炭说，“你说点有用的。”
玄武叹气，“现在的年轻人真粗鲁。”
它想了一会，说，“你想象着你身体里的力量，然后控制住，将那股强大的力量化为缓和的溪流。”
“久而久之，便能随心所欲了。”
玄武说完，又沉默了好一会，“老夫最近，感觉到了六种熟悉的气息。”
“分别负责东西南北各个方向的管理者，为什么都聚集到了这个地方？”
“这，也是命数吗？”
“六种气息？”黑炭伸出手指，“我，包子，花灼，二哥，这不才四种气息？”
它说着，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那条偷了你玄晶的臭蛇也来了？”
上次在黑雾中，它也感觉到一股磅礴的邪恶力量。
“对。”玄武说，“我能感觉到玄晶，还能感觉到其他的气息。你们都凑到这里，到底是福还是祸。”
“第六种气息是什么？”黑炭想了好一会，也没想出第六种。
玄武却不再说话。
任凭黑炭怎么威胁，怎么叫喊，都不再言语。
黑炭有些生气，想着暗搓搓将老乌龟的乌龟壳给砸了。
“黑炭，玄武大人坚持不了多久。”楚茵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你不要再打扰玄武大人了。”
黑炭默默地睁开眼睛，看着空荡荡的广场，以及身旁空荡荡的油纸包。
它眨巴了一下眼睛。
刚才，它跟那只老乌龟，是在凭空对话？
“我问你们，刚才老乌龟说，在这里能感觉到六种气息，除了臭蛇和我们之外，你们还感觉到了什么？”黑炭问。
楚茵皱着眉头想了一会。
“不瞒你说。”她说，“我们能到这里来，也是因为玄武大人有微弱的反应。”
“来到这边之后，我却只找到了花灼跟你。”她说，“我也不知玄武大人所说的六种气息是什么。”
“不过，玄武大人年纪大了，记忆容易混淆，你也别太当真。”
黑炭也觉得是，那老乌龟说话慢慢吞吞的，讨人厌的很。
它站起来，拍了拍身上，“小爷知道了。”
“对了。”黑炭吸了吸鼻子。
“小爷一直在想，我跟二叔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那股打心底涌出来的恐惧是怎么回事。”它说，“我以为是老乌龟特意吓唬我。”
“现在想想，应该不是的。”
“我又来到这里之后，只能感觉到二叔说过的，那种有人在远方呼唤，虎晶在共鸣的感觉。那种打心底传来的恐惧却不见了。”
“我想，那种恐惧，应该来自飞廉身体里那条臭蛇。”
黑炭咬了咬嘴唇，“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臭蛇有玄晶，能够随时找到老乌龟。要是它想对你们出手，易如反掌。”
楚茵和蔺景明脸色苍白。
黑炭说得不错。
他们将玄武大人安置在这里，是因为这里上空有一股黑色的煞气。
在那股煞气的影响下，玄武大人的气息能够被掩盖。
现在，煞气不在，他们躲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要是叛徒想杀掉玄武大人，易如反掌。
“你们还是带着老乌龟去将军府吧。”黑炭说，“那边有个女人挺厉害的，能帮你们消除气息。”
它也需要这两个人的口供，揪出邪术组织的狐狸尾巴。
说完，它跳出来，一阵风一般来到地面上。
这时，天已经要黑了。
黑天之后，这空旷的地方更显得阴森无比。
树木被砍断了很多，地面上还是一片狼藉，一道道鸿沟触目惊心。
“啊，各位大哥大姐爷爷奶奶，小爷当时也是迫不得已的，小爷不是有意破坏你们的坟墓。你们不要怪罪我。”黑炭双手合十叨叨着。
夜风呼啸，声音中仿佛掺杂了怒吼声，就像是地狱中的人前来讨债一般。
黑炭心中害怕，抖了抖身子，如一阵风一般离开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