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喊的是飞廉，而不是清莲。
“白洛师兄。”飞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似乎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些异样的情绪来。
可是，那个人依然云淡风轻，眉目含笑，没有半点惋惜或者难过的情感。
“如果是这样，那就恭喜你了。”飞廉说，“她一定还在等着你，我相信。”
“但愿如此吧。”白洛叹了口气，“毕竟已经过了三年，不知道她已变成何种模样，若是可以，我定要好好补偿补偿她。”
“如此，我便先告辞了。”他说着，对着涉风拱了拱手，“秦先生，请一定照顾好飞廉，我好歹也是她的师兄，长兄如父，若是被我发现了你三心二意，或者对她不好，我可是不依的。”
“飞廉，告辞。”白洛说，“我所居住的地址，我已经告诉燕可姑娘，若我成亲，必定会发来请柬，到时请务必参加。”
飞廉看着白洛离开的身影，攥紧手，脸上的表情变化几许。
想说的话太多，此时此刻，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等白洛走远之后，她才大喊，“师兄，要幸福啊。”
白洛身体一僵，他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
眼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飞廉深深地叹了口气。
“黑炭，你老实交代，你都跟他说了些什么？”飞廉说，“师兄不是这样的性格。”
黑炭眼睛闪了闪，“我什么都没说。”
“你还想骗我？”飞廉蹙眉。
“哪里骗你了？”黑炭眨巴着眼睛，“我只是告诉他你跟呆子以前的事情，当然这些也不是我想告诉他的，是他自己要问的。”
“既然他问，我就老老实实把你跟呆子之间的事都告诉了他。从你们两个的恩怨说起，反正能说的我都说了。”
“后来白洛说，他的未婚妻在等他。”
飞廉盯着黑炭看了好半晌。
黑炭眼睛闪烁，分明是在撒谎。
不过……
不管白洛是否骗她，是否真的有未婚妻，她的心里都已经有了答案。
先前，她虽然拒绝了涉风的求婚，但并不代表着会选择白洛。
她又不傻，自然知道白洛对她的心思。
没有恢复记忆之前，他对她的好，她也有所回应。
所以，虽然没有挑明关系，却也默认他们相互喜欢彼此。
恢复记忆后，她看淡了很多，尤其在感情方面，早已经不再苦苦执着。
她想告诉白洛一切，看一下白洛的反应。
如果白洛无法放下，她也不会义无反顾选择涉风。
而，白洛选择成全她。
“啊……”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管是失去记忆还是取回记忆，师兄还是师兄。
嗯，同样都是师兄，白洛比凤赤靠谱多了。
“我饿了。”飞廉走进屋子里，“厨房里可有什么吃的？你们想吃什么？”
涉风微微瞪大眼睛，看着她熟稔的模样，心底颤抖。
“飞廉……”
“怎么了？”飞廉皱眉，“该不是厨房里什么都没有吧？呆子，黑炭，你们两个平常是怎么生活的？”
“没有。”涉风说，“我们出去吃吧。我想，我突然想喝点酒。”
“出去吃啊。”飞廉笑着说。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可不可以先把你的头发稍微剪短一点？顺便把胡子刮一刮，现在的你邋里邋遢就像个大叔一样，我跟黑炭与你走到一起，人家怕是以为我们是被你拐卖的。”
涉风脸色微红。
他沉默了一会，打了一桶井水，进屋洗澡。
等他再次出来时，胡子刮掉，头发也剪短了一些，高高束起。
他换了一套衣裳，大概恢复到了以前的模样。
“人果然是靠打扮的。”飞廉眉眼弯弯，“不过，你这三年可真是苍老了很多，原本还算好看的脸上现在多了不少皱纹。”
她的手指触摸着他的眉眼，“不过你别担心，禾姐教给我的制作面膜方法，我都还记得，坚持使用，过一段时间皮肤就会变好。”
“嗯。”涉风抓住她的手，攥紧。
黑炭双手交叉放在脑后，看着他们两个的模样。
它，好像成了电灯泡？
这种时候，它果然不适合在这里吧？
“我不太饿，你们两个去吃吧。”黑炭说，“我突然想起一些事，要去包子那里一趟，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这话，没等涉风和飞廉回答，便如一阵风一般消失在原地。
“黑炭。”飞廉想喊住它。
“不用管它。”涉风说，“黑炭很厉害的，经常随处乱逛，这卧云城它极为熟悉，不会出什么事。”
“……”飞廉脸色发黑。
她当然知道黑炭不会出什么问题，只是觉得，只有他们两个，有些尴尬，也有些不知所措。
多年未见，再次相见时，就算是最亲密的人也有些踟蹰。
“我们去哪里吃？”她说。
“天下第一楼。”涉风说。
“新开的？”
“不算是吧？天下第一楼的房间很是雅致，氛围也是极好的，我想你一定会喜欢。”涉风脸色微红。
天下第一楼的特色，他极为喜欢。
飞廉有些疑惑。
真正到达天下第一楼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个地方，是没有大厅的，只有包厢。
包厢也不是普通的包厢，而是房间。
房间分为厅堂和卧室，装修豪华，豪掷千金的模样。
“吃饭在这里。”涉风点了一个包厢，“若是觉得累了，可以到后面休息。”
“很多人喜欢住在这里。”
飞廉嗓子有些紧。
她盯着涉风看了半晌，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些不一样的东西来。
然而，并没有。
但……
她总感觉不对劲。
涉风特意将她带到这种地方来，真的只是为了吃饭？
她为何，觉得这男人不怀好意？
想到涉风的性格，又觉得他不是做这种事的人，便放下心来。
小二上了很多好菜和好酒。
涉风斟满了一杯，高高举起，再洒在地上。
“喂，你干什么？”飞廉吓了一跳，“好好的酒，你倒掉干什么？”
“第一杯，敬给过去的你。”涉风说，“第二杯，我敬现在的你。”
他一口饮尽。
“第三杯，敬未来的你。”
说完，他依然一口饮尽。
“你神经病吗？”飞廉看着他严肃的表情，衬度着，“那什么，我觉得你不用这样。”
“我都回来了，有些事，咱们可以重新开始，或者不重新开始也行。你这样，让我觉得有些害怕。”
涉风变得不像涉风了。
这种变化，让她有些惊讶。
“飞廉，你别管我，我就是想喝酒。”涉风说，“从来没有跟现在一样，想痛痛快快喝一场。”
来一个大醉方休。
这些年以来所郁结在心底的情绪，借着酒意，能够完全地释放出来。
飞廉也不好说什么，默默地看着他一杯一杯将烈酒饮尽。
大概是受到了他的感染。
她咬了咬嘴唇，也跟着喝了几杯。
酒意上头，眼前有些恍惚。
“飞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到涉风将她抱起来，来到后面的卧室中。
“飞廉。”
涉风将她放下来，上前。
“黑炭告诉我，在很早很早之前，嗯，大概是八年前，你为了给我解毒，已经与我……”
他脸色微红，“我不记得。”
“对不起，那件事我完全不记得。”
“这些年，你受了不少苦，我们之间，也一直没有进展，对不起。”
飞廉叹了口气。
她伸出手，触摸着涉风的脸颊，“傻子，都到这种时候了，为什么还在道歉？”
“如果我怪你，就不会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好了，以前发生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吧，别再道歉了。”
没什么可道歉的。
以前的错，不会因为道歉而消失。
“飞廉。”涉风抓住她的手，“嗯，我们不提以前。”
“你嫁给我好不好？”他说。
“我不是说了要好好考虑考虑了吗？”飞廉说，“有些事情，我现在已经看得相当淡，所以，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不行。”涉风说，“我已经等不及了。”
“飞廉，我已经等不及了。”
“我曾经对自己说过，如果你还活着，如果你还能再出现在我身边，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让你成为我的人。”
“八年前我们第一次在一起的场景我已经不记得，但，现在的我一定记得。”
“飞廉，跟我在一起吧。”
飞廉身体僵硬，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般。
她有些懵。
涉风，果然是预谋好的。
在将她带到这个地方来的时候，这个男人已经预谋好了，要将她就地正法。
“涉风，你……”
“别，别拒绝我。”涉风说，“飞廉，其实，我不敢的。”
“但，我想，很想很想。”
所以，他才喝了很多酒，酒意之下，胆子可能会大一些。
“哎。”飞廉闭上眼睛，伸出手揽住他的脖子，“秦灵修，你是不是傻？”
“傻。”涉风回答说。
“你好歹也是个男人，有什么可怕的？”她将头转移到一边，“笨蛋。”
“很害怕。”涉风嗓子紧得要命。
他的声音也有些嘶哑，“飞廉，我们在一起好不好？答应我。”
飞廉沉默了。
就在涉风忐忑不安时，她突然点了点头，“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