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央负手站在窗边,看着被糟蹋的花草,悉心栽培了许久,被两只小兽践踏得不成样子,颇有些心疼。
流澜殿已经戒严,不会有人靠近。
大约,暂时不会有人靠近。
他想了想,挽起袖子,到院子里将花草扶起来,寻找没伤掉根部的,一一种好。
用铁锹翻土的时候,瞥见花下有一枚小小的卷轴。
他眼神一凛,将那卷轴拿起来,仔细瞧了瞧,正是他前些日子丢失的那个。
“这……”
卷轴出现在这种地方,实在匪夷所思。
这些花草非常名贵,就算他生病,流盏也会代替他打理。
流盏是个心细又谨慎的性子,若是有卷轴在,他绝对不会忽略。
也就是说……
那卷轴,在秦羲禾那里。
她,偷走了卷轴,又不小心落在了这里。
夙央脸色发寒,用力攥紧那小小的卷轴。
卷轴之上,写满了秘密。
秦羲禾盗走卷轴不藏起来,反而拿到流澜殿来,莫非是想在流澜殿找到解开卷轴的方法?
他眉头紧紧蹙起,下意识咳嗽了两声,眼底,如寒潭,无波而深邃。
秦羲禾将包子和黑炭扔到小湖里,泥猴般的两个小兽终于变得干净了些。
她坐在湖边,托着下巴,想起白毛男说过的话,无意识地往湖中扔小石子。
黑白两只小兽在比赛游泳,包子赢了,趾高气昂地哼着小曲。
黑炭则哼哼唧唧游到湖水中央,百无聊赖的模样。
它用小蹄子划拉着水,瞧见有锦鲤游过,立马来了兴趣,钻到湖水中摸鱼。
“主人。”包子游到岸边来,跳到石头上抖了抖,甩掉身上的水珠,“包子,有话要对你说。”
“又饿了?”
包子摇头。
它抿了抿嘴,耷拉着耳朵,“包子,包子听到了。”
“什么?”
“人家听到了副主人跟白毛叔叔的谈话。”它用小爪子挠着石头,“我觉得,不应该瞒着主人。”
“你到底听到了什么?”秦羲禾有些讶异。
“我听到……”包子纠结挣扎了好久,凑到她耳边,将昨天夜里夙央和沈月离的对话悉数告诉秦羲禾。
秦羲禾双手蓦然收紧。
“真的?”
“包子不会骗人。”包子甩着尾巴,“主人……”
它将爪子放在秦羲禾手上,“包子觉得,这件事该告诉你。”
“但是,但是,包子觉得,那个白毛叔叔说得不对,副主人才没有那么阴险。”
它歪着小脑袋,“若是副主人阴险,他就不好吃了,包子肯定能闻出来。”
“主人……”
秦羲禾用力咬着嘴唇。
许久,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包子,谢谢你。”
“我有分寸。”
“主人,我觉得白毛叔叔的话不可信。”包子说,“如果一个人生性高洁,不食人间烟火,我是能闻出来的。副主人的味道很好闻,他也很好吃,所以……”
“好啦。”秦羲禾摸着包子的头,“我知道啦,时间长了总会看清是人是鬼。是鬼总会露出破绽,不用太过纠结。”
“对了,你为什么叫他白毛叔叔?”
包子眨了眨眼睛,“因为他对包子说,叔叔给你玉吃,你跟叔叔玩好不好……”
“我猜测,他的名字可能是叔叔,他又是白毛的,跟包子的毛一样,所以才叫他白毛叔叔啦。”
“……”秦羲禾无奈地摸着自家的蠢兽。
哪有人叫叔叔,那个猥琐流是想占包子便宜。
她记得,那个人,好像叫沈月离来着。
“包子,你听好了。”她嘿嘿一笑,露出森森的白牙,“白毛女的名字叫喜儿,所以白毛男的名字叫做喜公公。等下次见了他,一定要记得喊他的名字,喜公公!”
包子歪着头,不解。
“你如果称呼他喜公公,他会很高兴,还会带你去吃好吃的。记住了吗?”秦羲禾点着它的额头,“一定要记得。”
包子重重地点点头。
白毛叔叔名字叫喜公公,它记清楚了。
秦羲禾嘴角浮起一抹笑容。
那个臭屁猥琐流,昨夜的仇,她算是记下了。
包子身上干净了,不想再下水,它跑到花丛中捕蝴蝶,追着蝴蝶在花丛中跑的时候,突然炸毛了。
小小的身子拱起来,喉咙里发出警告声。
“包子,怎么了?”秦羲禾蹙眉。
“咦?羲儿,你什么时候养了这么一只猫,真可爱。”三皇子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秦羲禾脸色一变。
这个男人,怎么会出现在距离太子东宫?
还出现在距离流澜殿最近的镜湖附近?
“这只猫是什么品种的,好胖。”三皇子蹲下来,呵呵笑着,“小猫,你叫什么名字?”
包子呲牙咧嘴,在他的手即将落在它头上时候,一爪子扑过去,张开大嘴就咬。
“包子。”秦羲禾呵斥了一声。
包子这一嘴下去,三皇子的手臂就废了。
她不太想跟这个男人扯上半点关系。
“喵。”包子勾了他一爪子,划出几道血印子,哼哼唧唧跑回秦羲禾身边。
“三皇子,我养的小猫比较顽劣。”她站起来,面色冷然,“三皇子日理万机,怎么有时间来这太子宫东宫了?”
“顺道而已。”三皇子呵呵笑着,“我顺道走过这边,瞧见羲儿的倩影,忍不住出来打声招呼。”
“许久不见,羲儿可好?”
“托福,死不了。”秦羲禾抱起包子,“三殿下不经邀请出现在这里,知道的说是三皇子与太子殿下亲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孟浪之徒私闯民宅。”
“三皇子要为皇家做表率,万万不要落人口实。请回吧。”
三皇子盯着秦羲禾看了半晌,摇头,“羲儿这张嘴,可真是,丝毫不留情面。”
“别这么提防我,我只是听说大哥病重,来瞧瞧太子殿下而已。”
“哦?”秦羲禾冷笑。
是来看夙央的?
这个人,大约是得知夙央病入膏肓,想来瞧瞧真假。
果然恶心的一比。
“太子吃了药,已经好了很多,等把坏血都咳嗽出来,就没什么大碍了。”她说,“劳三皇子费心。”
“哦?”三皇子眯着眼睛,“那,真是可喜可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