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炭……”秦羲禾动了动嘴唇。
她将它抱在怀里,突然很想哭。
可是……
有什么好哭的?
从头到尾,她与夙央都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她借助夙央的身份得以保全,夙央借助她的身份赢得丞相的信任。
不管如何,这都是双赢的局面。
她到底在难过个鬼?
何况,夙央那种人,她打一开始便知道,他是心冷意冷心狠意狠之人。
这些天以来的温柔,给了她错觉。
亦或者是夙夜与她的温存,给了她错觉。
一想到夙夜,她突然控制不住了,用力将头埋到黑炭身上,眼泪散落。
黑炭身子一僵。
它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女人,你,你哭了?”
秦羲禾不语,温热的眼泪擦在黑炭身上。
黑炭对涉风打了个手势。
涉风明了,将烟月带出去。
屋子里没人之后,黑炭才小心翼翼地挣脱开她,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有些不知所措。
“女人,你在哭什么?谁惹了你,小爷我去咬死他。”
秦羲禾看着黑炭担忧的模样,摸了摸脸上。
“真是奇怪了,我在哭什么?”
有什么好哭的。
她一个响当当的铜豌豆,莫名其妙因为那种事哭,这算什么?
不,不对。
“不对。”秦羲禾突然反应过来。
偷听到夙央和白净霜那一对狗男女的谈话,她并没有什么感觉。
让她感觉到难过的,是想到了夙夜。
真是奇怪。
想到夙夜就想哭,可她,到底在哭什么?
到底有什么好哭的?
他又不是不回来了……
“女人?”黑炭戳了戳她,“你到底怎么了?”
秦羲禾擦了擦脸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她大概是被林妹妹附体了。
莫名其妙就哭了起来,从头到尾,都很莫名其妙。
“我可能来到这里多愁善感起来,我没事的。你跟涉风去了哪里?”她揉了揉黑炭的头,帮它梳毛。
黑炭舔着胳膊上的毛,眼睛闪了闪,“我觉得我最近吃多了,拉着涉风散步去了。”
过了片刻,它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补充说,“锻炼身体。”
秦羲禾洗了把脸。
有些头疼。
她精神状态不太好,恹恹地躺在床上。
黑炭乖乖地趴在她身边,打了个哈欠,尾巴靠拢,将小蹄子放在枕头前,将头凑上去,与秦羲禾面对面。
“女人,你是不是不开心?”
“也没有。”秦羲禾眼睛都没睁开,“黑炭,我真的没事的,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不愉快的梦。”
梦境的内容多半已经不记得了,只是记得梦里的夙夜特别悲伤。
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似乎还在梦里哭泣。
这种情绪,也莫名感染了她。
“啊,黑炭,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秦羲禾摸着它的头,“我这个人很少有情绪,自然也很少哭泣。”
更很少表露心迹。
可,她刚才真的像是被林妹妹附体了一样,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黑炭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使劲舔着她的手。
有黑炭在身边开导,说也奇怪,刚才上涌的情绪如潮水一般退去。
秦羲禾也觉得好了一些。
她揉着黑炭的头,“呐,黑炭,咱们去埋宝藏吧。”
“埋宝藏?”黑炭眼睛晶亮。
这么好玩的事,它自然是很感兴趣的。
秦羲禾坐起来,让烟月找来卧云城的地图。
卧云城周围有很多座山脉,其中也有不少险峰峻岭,最是适合埋藏东西的。
“我偶尔看到一个富翁将宝藏埋到一座岛上,富翁死后,许多人去寻宝,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秦羲禾坐起来,将皇上皇后等人赏赐的东西放到袋子里。
又搬了好多价值连城的东西,悉数放好。
“我们的宝物也会有人去寻找吗?”黑炭说。
“当然不能被人寻到。”秦羲禾情绪稳定之后,将涉风叫过来,闭上眼,手指头放在地图上,“小公鸡点到谁就选谁。”
手指落在一座山上。
“我们就选这座山,涉风,去准备马车。”
黑炭双臂相抱,不太明白秦羲禾的操作。
涉风原本就不太言语,只是按照她的嘱咐,将东西搬到马车上。
“女人,我们将宝物扔到这座山里,真的有意义吗?”黑炭皱着小脸,“还不如让我吃掉。”
秦羲禾白了它一眼,“你吃了这些金银财宝,不怕消化不良吗?”
“黑炭,你可听过狡兔三窟?”
“啥?”黑炭在袋子里找了许久,没发现好吃的,有些失望地坐在一旁。
“兔子都有三个巢穴。”秦羲禾伸出手指,“我们的宅子已经被夙轻翰那个混账发现了,所以,为了以后能养得起你跟包子,我要多藏一些财宝。”
将夙央的财产都偷偷转移出去才好。
“啊,你的意思是,我们要跑路喽?”黑炭眼睛晶亮,“啥时候?”
秦羲禾摇头。
至于什么时候跑路,她也说不准,但,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那种,天生的危机感告诉她,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平安度过。
涉风不言不语,驾着马车向着地图上的烟竹山行去。
在秦羲禾等人离开太子东宫之后,夙央也冷着脸回到流澜殿中。
流盏半跪在屋子中央。
“如何?”夙央拿了水壶,缓缓地往花朵上洒水,“可瞧见了太子妃的反应?”
“回太子殿下,太子妃似乎很生气,脸色极差。听说,她回到昭云殿之后还哭了一通。”流盏说。
夙央浇花的手稍稍停顿,眼睛微微眯起,“她哭了,至于吗?”
流盏不知道他的意思,抬起头,“太子殿下?”
“我没事。”夙央握紧了水壶的把手,将窗边的花草浇灌完毕,将水壶放在一旁的大花瓶里。
他轻轻咳嗽了两声,捏着袖子坐下来,在红泥小炉子里添了一块银碳。
银碳点燃之后,壶里的水很快就沸腾了,开水滚成一朵朵花的模样,他敛着眉,在壶里添了些许茶叶。
茶香很快溢出来,淡然悠然,茶烟袅袅,在雾气中,他的表情也有些迷蒙。
“你可知道她去了哪里?”夙央淡淡地问,语气里没有半丝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