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那宝贝女儿，小小年纪，性子简直跟您老人家一模一样，不学无术，半点也没有身为大家闺秀的自觉。”慕容潜控诉着。
“蓝儿那丫头不过是参加了一场赏花宴，回去之后便拒绝学习女红，也拒绝读书，说什么要向太子妃学习，喝最烈的酒，用最快的刀，骑最快的马。”
“这几天更过分，还要以那花拳绣腿闯天涯去，她口口声声要跟太子妃学什么自由飞翔，脱离束缚，勇敢做自己。”
“那丫头就差被我关起来了。晚辈真的已经忍你们父女很久了！”
老丞相沉默了一会。
就在慕容潜以为他在反省，也暗暗后悔刚才的话说得太重了。
毕竟，他们两个虽然是同级，但，丞相大人年纪要大一些，威望也更重，刚才那些话实在太过无礼。
“丞相大人，刚才晚辈唐突……”
“哈哈哈。”丞相突然大笑起来，“啊呀，慕容老弟，原来你对我们家羲儿评价这么高，多谢你夸奖，我平常虽然觉得羲儿很优秀，但不好意思说出来。”
“被你这么一夸，老夫我有点不好意思。”他说，“走，走，慕容老弟，老夫请你喝酒。”
“……”慕容潜以手扶额。
刚才，他是在夸人？
那些话，是夸奖？
丞相大人到底耳背到什么程度才能听成夸奖……
“算了。”慕容潜无奈，“先前我在第六层看到大理寺少卿寻找养猫的书籍，想来，那种书籍应该在六层。”
“晚辈还有些急事，先行告辞了。”
“诶，别走啊。”老丞相追出来，“慕容老弟，跟老夫一起去六层找找，等下一块喝酒。”
“丞相大人，晚辈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做。”慕容潜说，“实在没时间陪着您玩闹。”
“可是老夫还想听你夸夸羲儿。”老丞相捋着胡子，“横竖都已经到了这个时辰，你若是陪着老夫去找书，再陪着老夫去喝酒，老夫便陪你去处理杂务。”
慕容潜微微一愣。
丞相大人虽然不靠谱，也不要脸，但，在处理事务上是有真本事的。
他平日里特别不讲理，说一不二，着急起来不留情面，手段极致，六亲不认，因此，不管是在民间还是在朝廷，名声都非常差。
但，毋庸置疑。
有他在，就像是在一旁竖着一把宝剑，震慑效果非凡。
“也好。”他权衡了一下，带着丞相去六层。
听到开门声，秦羲禾忙拽着烟月藏起来。
一直等到丞相和慕容潜离开后，她才现身。
“太子妃，您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找丞相大人的吗？”烟月不解，“刚才为什么要躲起来？”
“这个……”秦羲禾摸了摸下巴。
如果老丞相真的喊她来，就不会找慕容潜。
慕容潜，是当朝大学士，也是慕容蓝的老爹。
刚才丞相大人也说了，他不想让她知道他在寻养猫的书籍，说是要给她个惊喜什么的。
由此可以推测出，老丞相找的人并不是她，而是慕容大学士。
若是发现她在外面偷听，他这一遭的面子可就没处搁了。
“不用管我爹，咱们去上面吧。”秦羲禾继续往前走，在烟月看不见的地方，眼底一片寒冰。
老丞相没喊她来，那，烟月所说的口信是怎么回事？
谁把她骗到这里来？
把她骗到泰斗阁又是因为什么？
不解。
她推开第九层的门，依然看到一排排的书籍。
透过层层书籍，能看到夙夜正坐在桌边，细细翻阅着一本书。
他时而蹙眉，时而舒展，表情严肃而认真。
“烟月，你在这里随便瞧瞧。”秦羲禾说。
“可以吗？”烟月有些惊喜，“奴婢真的可以看第九层的书？”
“当然。”秦羲禾一边说一边往前走，“你若是感兴趣，就多选几本。”
烟月喜滋滋地答应着。
秦羲禾悄悄地走到夙夜身边，随便找了一本书坐在他对面。
一边翻书，一边悄悄打量他。
“你怎么来了？”夙夜抬头，语气清冷而淡然。
“看书啊。”秦羲禾甩了甩手中的书，“人丑就要多读书，像我这样才疏学浅的人，要多补充知识。”
“……你一直在盯着我瞧。”夙夜额角跳了一下。
“哈，别误会。”她晃了晃手中的书，“我就是看到这书上写了什么，额，是杜工部的一首诗，叫什么，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什么玉树临风，什么潇洒美少年，就是觉得有几分像你的样子，才悄悄打量了你两眼，别自作多情了。”
夙夜垂下眼，“也难为你了，把书拿倒还能出口成章。”
“……”秦羲禾看了看，果然是倒着的。
她呵呵干笑了两声，忙将书正过来，“我这叫倒背如流。”
夙夜无奈。
他将书放下来，“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秦羲禾干脆也不装了，将书扔到桌子上，托着下巴，“我倒是想问问你，一大早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看书？”
“不然？”夙夜抬眼，“来泰斗阁不看书看什么？”
“额……你昨晚没说。”秦羲禾说，“我想过来瞧瞧，你一个人偷偷摸摸过来，是不是看一些不能为外人道也的小本子。”
夙夜额角轻跳。
“昨夜我去你房里，瞧见了夙央给你写的诗，冗长又华丽，你半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我便没告诉你。”
“你来这里，只为了瞧瞧我在干什么？”
“当然不是。”秦羲禾举起手，伸出三根手指，“我可没有那种追究到底的毛病，我来这边，纯属巧合。”
她往前凑了凑，“不说这个了，你看的什么书？”
夙夜所看的书，她半点不懂，翻了几页便觉得头大，失了兴趣。
她懒懒地趴在一旁，看着夙夜认真看书的模样，莫名想起什么红袖添香，便挽起袖子来，跑去斟了一杯茶。
“喝茶。”
夙夜看到那杯茶的时候，脸色微变。
原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莫名有些漆黑。
秦羲禾察觉到不对劲，“这茶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