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钟海默趁着清晨安静,叫了小孟来换他。
两个人在医院门口交接,小孟打着哈欠从车上下来,脸色铁青,满眼的怨念,钟海默从他手中拿过车钥匙,嘱咐他,“好好照顾雨辰。”
小孟听着这话怎么有种把雨辰托付给他的意思,还别说,早几年他就挺喜欢钟海默这个妹妹的,于是他立即收起那张衰脸,漏出一口大白牙,“是!”
钟海默摆了摆手,开着车扬长而去。
小孟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他要交待钟海默今天有广告商的晚宴,可千万不能再拒绝了!
但当他再抬头,早已看不到钟海默的影子了,他呲了呲牙,只能先进医院去看雨辰。
事实上,自从辛宝俐的丑闻爆发以来,钟海默的工作是受到很大影响的,几个尚未谈妥的case飞了,正在拍摄的广告还有一部分商演,被迫取消或者推后,他原本是想完全沉浸工作当中,但真实状况是他并没有那么忙。
所以,他驾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开了一会儿,脑子里全都是雨辰给他讲述的袭击事件,他觉得憋闷的无处发泄,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合格的哥哥,却没想过,他给雨辰铺排的人生到底是不是她想要的。
她受了那么多的罪,那个傻丫头在危急时刻,总是想着不能连累他,因为她的哥哥是明星,哥哥的名誉比什么都重要。
他越想越觉得无比心痛,似乎跟他有关系的女人他都给不了她们幸福。
妹妹已然躺在了医院,乔椒至今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辛宝俐虽说是自作孽,但毕竟帮助过他和雨辰,现在也是深陷丑闻,被人耻笑。
他为她们做了什么?除了愤怒、后知后觉,他能替他们抚平一些伤害吗?
钟海默努力回忆,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他等着红灯,眼前一片模糊,红灯周围晕开了一圈红色,他竭力保持呼吸,等了一会儿,才看清红灯已经变绿。
那种内心的无助感,又和许多年前,他面对父母意外双亡、雨辰遭遇侵害、霍奔逼他签“卖身契”时的感觉如出一辙了。
过去这么多年,曾经的那个躲在暗处哭泣的男生依然没有学会如何强势地回击这个世界上的不公,只不过,长大后,他学会了隐忍,眼泪再也不会轻易掉落了。
这一次,他决定誓不罢休,他联系了辛宝俐,想知道她口中那个姓“江”的凶手到底是谁。
辛宝俐很快给他发了位置,又是一个新的地址,钟海默之前没听她提起过,但他不在乎,很快就跟着导航找了过去。
目的地在海城的郊区,虽然偏远,但是环境非常好,看起来并不是这两年的新小区,而是郊区开发建设时,最早那一批别墅小区。
进入小区后,一家家的独栋别墅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一看便是非富即贵的地界。
他把车开到几乎是这个小区的尽头处,看到辛宝俐正带着一条纯白的萨摩犬在门口散步,看到他的车,她扬起了嘴角。
钟海默一怔,他好像从未见过她如此期盼而平和的笑容,好似她每天都是以这样的状态在迎接他的到来。
那一秒钟,钟海默有点儿同情这个女人,她虽已年过三十,但她的内心似乎还是一个少女,一直用一种偏执的爱情观在控制着不属于自己的人。
他从车里出来,辛宝俐迎着朝阳撩了把被风吹起的碎发,眼中有异样明亮的光。
那只萨摩犬憨憨地蹲在她身边,吐着舌头,吭哧吭哧的喘气,甚是可爱。
钟海默走过去,摸了把萨摩犬的头顶,微微一笑,“这是你的狗?”
辛宝俐愣了一下,随即蹲下来,搂住了狗脖子,笑说:“她叫噗噗,是我奶奶的宝贝,这几天我借过来带几天。”
钟海默没有看她,眼睛一直放在噗噗的身上,一边逗狗狗玩儿,一边与她寒暄,“最近怎么样?”
辛宝俐很讨厌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样子,干脆把噗噗拉到一边,钟海默不得不与她面对面了。
她叫阿姨把狗狗带下去,然后领着钟海默进了屋子,“别告诉我你是专门来关心我的。”她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样子,双手交叠往沙发上一坐,“坐吧。”
钟海默暗自调整了一下情绪,他不想还没有开始就跟她吵架,所以,他没有接她的话,而是说:“网上的事情,你不必在意,你是做这行的,里面的门道你都懂,反正一个星期后人们又会被新的新闻吸引了注意力,没有人会揪着你不放的。”
辛宝俐直直看着他,不知是觉得他虚伪,还是她本身就不在乎这些东西,钟海默有些尴尬,他双手交叠在一起,考虑要不要问雨辰的事情。
就在他准备开口时,辛宝俐突然躬身向他凑了过来,“你为什么不问问我,那些照片是不是真的?”
“什么?”钟海默一时没反应过来。
辛宝俐诡异地扬了扬唇,“他们手里只有我跟霍奔的照片,我这里可是有视频的,还有和其他男明星的,你要不要看?”
钟海默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不禁怒道:“你是不是有病?”
辛宝俐眨了一下眼睛,退回到她原本的位置,“你都不会吃醋的吗?”
她问这话的时候,眼中明明是充满了期盼的。
钟海默看懂了,原来辛宝俐放荡不羁的行为下,藏着一颗依然爱他的心,只是她的爱情是一种执念,是一厢情愿。
他不想伤害她,却也不想给她一丝丝希望,所以他摇了摇头,平静地回答:“那是你的自由,你是独立的个体,可以选择你的生活方式。”
辛宝俐眼中的光一瞬间便消失了,她苦笑一声,“那如果,视频中出现的是雨辰的脸……或者是那个乔椒呢……”
“辛宝俐,你疯了!”钟海默知道她什么意思,娱乐圈的假新闻中这种移花接木的下三滥手段被用的还少吗?
“怎么,你怕了?”辛宝俐露出了胜利的得意笑容,她早就抓住了钟海默的死穴,“亏你在圈里混了十多年,你以为凭着这么点儿烂玩意儿就想跟我划清界限?”
“辛宝俐,你清醒一点好不好?”钟海默面对一个偏执狂,几乎拿出了自己的全部耐心,他走过去,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像一个友人一般解释:“你明明知道这件事对我和你都是莫大的打击,我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辛宝俐却一把推开他的手,“我才不管是你们谁想出的这个蠢主意来对付我,我告诉你,明天要是还有记者来骚扰我,我保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