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晨曦一点点撕开额头上的“皮肤”，露出了褶皱暗红的基底，一道道刺眼的凸起触目惊心，乔椒惊得目瞪口呆。
“你？”乔椒想起当时薛晴给她看的照片，原来江晨曦真的毁容了，“你真的……”
“你以为这就是全部吗？”江晨曦冷笑一声，反手去抓脖子后面，撕拉一声，又拿下一块仿皮。
乔椒倒吸一口凉气，“你怎么……”
“嘘！”江晨曦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全身上下这样的伤疤不下十处，你要一一检查吗？”她指了指自己左边的侧脸，然后是前胸，接着是大腿，以一种自娱自乐地眼神看着乔椒。
而乔椒此时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她看着江晨曦毁掉的脸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那场事故不是假的吗？你……你怎么伤的这么重？”
江晨曦把那两块皮随手扔到后面的桌子上，反问她：“谁告诉你那是假的？”
乔椒心中大乱，“出事的前几天，你不是还跟我说，你要……你要消失一段时间……”她喃喃自语，仿佛是在回忆，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便问了出来，“你明知道会受伤，为什么你还要去？”
江晨曦坐了下来，一只手抚在额头上，刻意遮挡住那伤疤，只微微抬眸看着乔椒，嘴角轻轻扬起，“为什么？你真的想知道？”
乔椒轻轻点了点头，“对，我伪装了你这么久，我必须得知道那件事的真相，直到现在我都想不通，你没有必要冒这个险啊，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我想干什么？”江晨曦冷哼一声，“要不是有豁出命去的理由，我想我说了你也不会信吧？”
“可现在这件事只有你能告诉我真相，别人的说法全都不一样，我谁的都信不了，所以我必须听你自己说。”
“好啊，那我就告诉你。”江晨曦低头陷入沉默，她闭上眼睛，隔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为了我的梦想。”
多么意外的一个答案，乔椒怔在了那里，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江晨曦重新睁开眼睛，瞟了一眼她的反应，果然不出她所料，所以她淡淡地笑了，“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你现在的样子和当初薛晴听到我的答案时的反应是一模一样的，你们都觉得我很可笑，以为我疯了。”
“我没觉得你疯了，你的梦想……是什么？”乔椒打断了她的喃喃自语。
这次换江晨曦一怔，“你……相信我？”
“你回答我的问题，我才能判断能不能相信你。”
乔椒面容平和，“梦想”这个词语对她来说一点也不可笑，因为她现在正在做着不切实际的明星梦，任谁嘲笑江晨曦，她都不会去笑话她，她知道“梦想”对相信它的人来说有多大的诱惑力。
江晨曦不自主眨了眨眼睛，乔椒还真是带给她惊喜了，她喜从中来，一双好看的眼睛突然之间变得亮晶晶的，“我的梦想是……自由。”
“自由？”乔椒不可置信地重复一遍，“笑话，你几乎得到了一切，你还缺自由吗？”
“你知道什么？”江晨曦突然发怒，“你参与过我的过去吗？你知道这些年来我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吗？”她指着乔椒的脸开始痛哭流涕，“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宁愿妈妈当初带走的是你而不是我！”
她背过身去，脊背不断地起伏，爆炸毁容都没有击倒她，反而是一提起过去的生活她就难以自持，真是令人费解。
乔椒愣在那里，心中不断抽紧，哭泣的人是江晨曦，但仿佛那痛也在她身上，她想上去安慰安慰她，但多年的分别早已让两人变成了陌生人，她的手抬了又抬，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江晨曦仰头吸着鼻子，循环几次后，她终于平复了下来，她没有再转过身来，就那样背对着乔椒，用一种饱含痛恨的声音开始讲述她梦想的来源。
“小时候妈妈带我去了美国，我什么都不懂，她为了生存嫁给了一个华裔富商，也就是我的继父，我不愿意叫他爸爸，因为我知道我有爸爸，所以我一直叫他的名字，迈可。他是个商人，娶妈妈，养育我，也不过是一种商业投资，他从小把我培养成交际花，为的是将来可以利用我的美色和……身体……为他赚钱。”她顿了顿，扭头确认了一眼乔椒的反应。
乔椒此前已经有所耳闻，但第一次从江晨曦嘴里听到这样的事实，她还是难以接受，满目的悲悯。
“少可怜我。”江晨曦讨厌她那看似同情的眼神，“这算什么？我已经麻木了。”
乔椒擦了把脸上的泪痕，愤愤然说：“你可以不做的！”
江晨曦又是一个冷笑，“你懂个屁，游戏规则被破坏了，遭殃的不是我一个人。”
“那你妈妈呢，她就不管你吗？”乔椒忍不住了，终于提起了那个女人。
江晨曦眸色一敛，眼中竟然闪过一丝慌乱，“妈妈……”她低声呢喃，继而轻轻一笑，“她……她有自己的生活。”
乔椒忍了又忍，鼻子一酸，竟然不争气地呜咽起来。
“哭什么哭？”江晨曦难以接受她的表现，走上前来当着她的面斥责道：“我讨厌看到你这副德性，不许哭！”
乔椒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就像做过山车，简单粗暴的俯冲而下，那眼泪的闸仿佛也被冲开了，她努力了好几次，还是收不住，只好扭头看向另一边，避开江晨曦的视线。
可当她用余光瞥她的时候，乔椒发现，江晨曦同意泪流满面。
“我受够了，我在娱乐圈这些年，毫无自由可言，我时时刻刻被迈可监视，他让我做的那些事，想起来我都胃痉挛，但凡你能想到的娱乐圈那些龌龊事儿……我都无一幸免！”她似乎在宣泄，越说越口无遮拦。
可是，乔椒听不下去了，这个的备受摧残的人是她的姐姐啊，“你别说了！”她捂住耳朵。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自由吗？我在跟你阐述理由啊，那场爆炸，本来是陈钊安排的假炸药，是我找了人掺了一部分真的，其实我当时不想活了，我就想着死了就死了，死了就解脱了，如果炸残了也好，这样我就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我伪装？你直接公布退出娱乐圈就好了？”乔椒大喊。
“因为我特么连死的权利都没有，迈可不会放过妈妈、也不会放过陈钊，还有薛晴，还有其他为我好的人，我死了一了百了，他们怎么办？”
“那我呢？你把我送上这条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未来怎么办？难道我要一辈子做你的影子吗？”
“不，你不是我的影子，以后，你就是江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