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除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奇妙外,还有一样东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那便是“时机”。
——Time is important.
如果乔椒不是选择在那一天去和薛晴告别,那么今天来面试的也许真的就是乔椒本尊,而不会是“江晨曦”。
可世事难料,这一切的错位现状均源自于钟海默主办的那次聚餐。
要不是乔椒在聚餐上听到李海芙说起《海之子》选拔女主角的近况,或者她没有被钟海默看轻实力,再者她从没有受到过张醒年导演的赏识,那么她也不会产生强烈的想要摆脱江晨曦的身份去参加选拔的念头。
可那些“如果”全都发生了,好像一切都应验了钟海默在阳城时给她的预言——“你要相信命运的安排”。
那个时候,她还对钟海默的话懵懵懂懂,但随着她伪装江晨曦这一路走来的心路历程,她渐渐开始相信“宿命论”,也许只有相信,她才能看到作为乔椒的希望。
乔椒翻出张导亲赠的《海之子》剧本,摩挲着已经被她翻至卷边的扉页心绪难平,女主“林安娜”的名字仿佛发着光,让她无法不去想象自己饰演林安娜时的样子。
她的脑海里不断涌现出张醒年导演对她夸赞不止的画面,仿佛拿下《海之子》女主角的机会是唾手可得的。
她被未来的“成就”所蛊惑,被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蒙蔽了双眼,被钟海默的否认刺激到神经。
在她的大脑被连续出现的各种画面疯狂攻陷的时候,她决定跳出来,她从来都不是自愿成为别人的替身。
她趁着这股子冲动,一不做二不休,出去用公话给副导演打了个电话,询问了最后一次面试的时间,同时一再嘱咐副导演要告诉张醒年,当天她乔椒一定会到。
她断绝了自己的所有后路,实践了对钟海默的承诺,她会以乔椒的面目出现,以后,她也想以乔椒的身份重新获得他的认可。
乔椒清晰的记得,她去找薛晴了断的那天可真不是个好日子,但却是一个充满着告别气氛的上午。
海城气温已逼至零度,下了一晚上的冬雨在早晨开始变成了一粒粒小冰雹,密密麻麻落在地上,层层叠叠没多一会儿便积了起来,道路开始打滑,交通越发拥堵。
乔椒起了个大早,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将纤细的身体整个藏在了里面,她没有乔装打扮,素面朝天,揣上剧本就去找薛晴。
这是这一年腊月的最后一天,也是她伪装江晨曦合约的到期日。
此前,薛晴没有给她在这一天安排工作,说是让她好好休息,但对于江晨曦何时回归,乔椒如何撤走的事情只字未提。
之前,乔椒一直充满期待,希望可以在合约终止的时候亲眼看到江晨曦归来,并亲自与她交接,毕竟她们是亲姐妹,就算江晨曦不想与她相认,但她还念着一份姐妹之情,对她抱有一丝幻想。
但薛晴做出如此安排,让本就谨小慎微的她更加疑窦丛生,她不能再等下去,如果江晨曦不出现,那她要如何确定她的真实状况?
薛晴是否一直在利用她,对她撒谎,这些她都无从知晓。
唯有主动出击,跳出她的掌控范围,这样她才能掌握主动权。
乔椒抱着这样的信念,今天一定要终结这份伪装的差事。
奈何天气恶劣,她站在路边打了一个小时的车,才搭乘上一辆计程车,她给薛晴打电话想知道她在哪里,可薛晴一直没有接通。
司机为了迁就她,开的很慢,但开了几条街也已经没有了耐心,说话的语气也开始变得不友善起来,“您到底要去哪儿?今天这路况你也看到了,我这样开是在妨碍交通。”
乔椒一直用手抓着帽子敞口的两根束带,这样她完全可以把自己的巴掌脸藏起来,她只露出两只明亮的大眼睛转啊转,犹豫片刻后,她说:“去富成小区。”
这是薛晴的住处,她联系不上薛晴,只能上她家去堵她,然而这一堵,却让她发现了薛晴的异常之处。
等司机开到富成小区,已经快十点了,她从车上下来,正站在小区门口登记,突然一辆她再熟悉不过的白色奔驰从她身开过,而驾驶人正是薛晴。
不早不晚,她刚好在这个时候从外面回来,难不成她是彻夜未归?
乔椒这才意识到,她每天与这个女人朝夕相处,可她几乎对她的私生活一无所知,她是否成家?她有孩子吗?她与谁同住?这些,乔椒通通不知道。
如此猜测一下,薛晴的夜生活也许比她想象中要丰富多了。
说来也巧,薛晴只是不经意间瞟一眼,竟当下就认出了那个裹成粽子的访客就是乔椒!
她立即停车,怒气冲冲的下来,二话不说就拽住她的胳膊就把她扔进了车里,车门“叭”的一声被甩上,仿佛这车不是她的。
乔椒被她一拽二甩,整个人都扒在了后座上,因为穿的太厚,吭哧了半天才爬起来,“你干什么?”她扯下帽子,愤愤不平。
薛晴突然扭头瞪她一眼,目露杀气,“你闭嘴!”这一次,她毫不留情的怒骂道,“你蓬头垢面站在我家楼下干什么?”
乔椒一愣,她从未见过如此暴躁的薛晴。
以前,她就是再生气也会演上一演,给她留点面子,毕竟目前能伪装江晨曦的也就是她乔椒了。可现在这薛晴对她竟无半点忌惮了,她也很来气,难不成合约到期了,她乔椒就像垃圾一样要被收拾掉了?
“你凶什么?”乔椒不甘示弱,“噌”的挺身冲她质问道,“我打你电话你一直不接,难道我还不能来你家找你了?”
薛晴恨恨瞪着她,气得嘴唇发抖,乔椒见她握住方向盘的双手关节都已经发白了,她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再克制。
她为何如此,乔椒心里也打鼓,问完对方也不直接回答,她只能瞪着她,女人之间,狭路相逢,气势不能输!
低沉的气压中,薛晴终于开口道:“什么事情至于你风雪交加的跑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