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荣新把乔椒带到郊外半山腰的康复疗养中心,便不再向前,暗夜里,一幢大楼孤零零地矗立在眼前,只冒着零星的灯光,让人不寒而栗。
“这就是你说的医院?”乔椒卸下头盔,仰着脖子看向里面。
“私人的,牌子挂的康复中心,其实就是精神病院,里面的人大部分都是正规医院不收,家里没办法,干脆花钱送过来,也算是有个监管的地儿。”张荣新淡淡解释。
乔椒心中一阵钝痛,“江晨曦到底怎么了,一定要到这种地方来吗?”
张荣新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低声说,“这种地方,只要有钱就能进来,进来基本就与世隔绝了,有些人不愿意被人找到,自己花钱也可以到这里来,所以,简而言之,这里也可以是一个避世港,看个人需求吧。”
乔椒上下打量他一眼,“你知道的不少啊,那江晨曦到底有没有受伤?”
张荣新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只是远远瞥了一眼,那次也是在这里,江晨曦把阿漓送出来,两个人在门口说了几分钟的话,那时倒没看出江晨曦肢体上有什么伤。”
“金瑞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给江晨曦做事的?”寒风吹过,乔椒咳嗽了一声。
张荣新见状,径自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到了乔椒的身上,“刚才一路骑过来,你好像着凉了。”
乔椒眼神一垂,左右看看,张荣新还在帮她整理衣服,乔椒不自觉眉头一蹙,弯了弯腰,从他的外套下窜了出去,“不用了,我不冷,已经很晚了,我们抓紧时间。”
张荣新拽着即将掉落的衣服有点儿尴尬,但乔椒已经上前,装作毫不在意,他嘬了嘬嘴巴,重新把衣服套在了自己身上,然后跟了上去。
“阿漓之前去美国做过交换生,要说她什么时候跟江晨曦认识,也许早在那个时候就有交集了吧,至于后来她为江晨曦处理种种事务,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这几年,我跟阿漓都是异地,她也很少跟我讲她的工作。”张荣新拽住她的手腕,让她站住。
乔椒听着他回答,自然而言地甩开了他的手,“我对你们这几年如何相处没有兴趣,我只想知道江晨曦为什么要杜撰意外受伤的故事。”说罢,她朝大门走去。
“等等。”张荣新追上来按住了她的肩膀,他一本正经警告她:“这地方不是随便谁想进就能进的,这里的保安都是退役军人,别人花了钱,怎么可能让你随意出入,小心挨揍。”
乔椒上下打量他一番,没好气地说:“既然像你说的这么危险,那你带我来这里难道只是为了让我看一眼这大楼吗?”
张荣新知道她对他憋着气,微微叹了口气劝慰道:“我知道你今晚非进不可,我可以带你进去,但是你得听我的,不要擅自行动。”
乔椒冷冷瞥他一眼,“好啊,我听你的就是了,今晚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到江晨曦,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疯了!”
“跟我来吧。”张荣新带着她绕道而行,走了十几分钟,到了一处围墙处,“上次我跟踪阿漓她就是从这里翻进去的。”
“金瑞漓也要翻进去吗?”乔椒看着那堵高高的围墙颇为疑惑。
“我看到的时候的确是翻进去的。”张荣新确认。
乔椒踟蹰了一下,“这么高怎么翻进去?围墙上面有铁丝网。”
张荣新沿着围墙走了几步,突然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指着一处说:“这里没有,而且墙体凸出来一块,上次阿漓就是从这个位置翻过去的。”
乔椒跑过去仔细审视了一下,果然如他所说,“好吧,那就从这里进。”说着她掰着墙上凸出的石头试探着蹦了两下。
她的腰身突然一紧,乔椒一惊,低头一看,张荣新双手撑在了她的腰间,“我先撑你上去。”张荣新又使了一把劲儿,乔椒顾不得多想,扒住墙窜了上去。
她骑上墙头,迅速观察了一下墙里墙外的环境,确认完全后,她看向张荣新,轻声报信,“安全,上来吧。”
张荣新后退几步,加速跑过来,脚下一蹬,双臂一撑轻轻松松就跃了上来。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待他坐上墙头的时候,竟然看到乔椒久违的微笑,张荣新一怔,他仿佛看到了少时两人初遇的画面,然而这种恍惚一闪而过,等他再看乔椒的时候,她已经低头在寻找下去的路了。
张荣新心里一空,感觉有些深藏心底的情愫始终萦绕在那里,他根本忘不了乔椒。
惆怅涌上心头,他黯然低头,纵身一跃跳了下去,平稳落地。
“你没事吧?”下意识中,乔椒还是关心他的安危的。
张荣新微微一笑,迅速站了起来,“我没事。”说着,他冲她伸开双臂,温柔地鼓励她:“跳下来,别怕。”
乔椒有片刻的微怔,但很快便集中了精神,看准方向,落进了他怀中,这个时候,她才知道,打从心底她还是相信他的。
张荣新抱着她转了一圈,才将她稳稳放至地面,乔椒抿着唇,撒开了手,张荣新却不由分说握住了她的一只手,“有人,跟我走。”
果然,不远处传来错落的步伐声,应该是巡逻的人。
张荣新拉着她一路跑,很快来到了大楼后的一处独立院落,院子不大,特别像七八十年代的卫生所,绿色的铁门口矗立着一根柱子,顶端安着的路灯是暖黄色的,大概是接触不良,光线忽明忽暗,发出刺啦啦的电流声,怪吓人的。
“快进来。”张荣新用力一推,铁门开了条缝,乔椒被他拥着挤了进去,张荣新紧随其后。
“这里是哪儿?”乔椒有些害怕,躲在张荣新身后,眼睛咕噜噜地四处转。
“一个废弃了的储物仓库,上次阿漓就是在这里见到的江晨曦。”张荣新一边解释,一边打开手机照明,二人的前面是一个破旧的房子,窗户上的玻璃全不见了,只剩下几根铁柱子。
乔椒头皮一阵发麻,气不打一处来,愤愤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吼道:“喂,我们是要找江晨曦,不是要重演一遍金瑞漓是怎么见到江晨曦的!”
张荣新皱着眉,在她耳边低语:“可我上次只跟到这里,我也不知道江晨曦到底在哪里。”
乔椒咬了咬后槽牙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她回头看了看房间,黑暗中,好像有一个人影从窗前极速闪过。
“谁?”乔椒指着窗户低喊了一声。
“哪里?”张荣新追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乔椒正欲追上去,突然脑袋嗡的一声,接着她脚下一软,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