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庄距县城不过二十里地,以林非和江芷兰的脚程,盏茶的功夫也就到了。
不过那王捕头却是走三步停一步,就好似前方有什么毒蛇猛兽一般。二人在不认识路的情况下,也只有跟在他的后面。等到了夜半时分,才赶到了义庄。
这还是江芷兰一路催促加威胁的成果,不然恐怕就算走到天亮,也不见得能到达目的地。
……
推开义庄的大门,扑面而来一股腐臭的气息,王捕头点上一盏灯,寸步不离的跟在二人身后,生怕跟丢了一步,就被隐藏在黑暗中的妖魔给暗害了一般。
“从左到右,依次是这两个月被害人的尸体。”王捕头抬手指着那一排摆放整齐的尸体:“最左边是孙屠户,一直到最右边,是前几天才发现的被害人。”
林非走上前去,掀开孙屠户尸身上盖着的白布,只见尸体样貌栩栩如生,甚至脸色还有几分红润,就好像是睡着了一般。甚至就算是忽然睁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也丝毫不令人感到意外。
但是尸身之上传来的恶臭之气,却分明显示着,这人已经死去多时了。
林非伸出手指,往尸体上轻轻一点,只见大片的皮肤,猛然塌陷下去,就好像是一层腐朽不堪的纸张一样,轻轻一戳,就是一个大洞。
“呕!”一旁的王捕头,已经忍不住干呕起来,扭过头去,不想再看到这样的景象。
而林非,却没有丝毫不适,沉思着说道:“江捕头见多识广,依你看,这像是哪家的手段?”
“不好说。”江芷兰摇了摇头:“这尸体已经死了太久,光是从尸身上,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往下面看看,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
二人便从最先遇害的孙屠户开始,依次揭开尸体上盖着的白布,往下看下去。
这些尸体,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身体表面,并没有任何明显的伤口。而且虽然身体内部已经腐朽,但是从外表上看来,却还是如同活着的时候一样。
光是从身体外部的特征来看,却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林非和江芷兰一具具的查看下去,直到看到第十具尸体的时候,才发现了不妥之处。
“江捕头,你看。”林非指着那具尸体的双手处,对江芷兰说道。
那具尸体,在寻常人眼中,与之前的尸体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在开了眼窍的高手眼中,却分明可以看出,那尸体的手指间,隐隐有真气残留的痕迹。
“你这家伙,眼力倒是不错。”江芷兰也不由得夸赞起来,能发现这细微处的区别,林非根本不像是第一次出来办案的人。
像那边的王捕头,号称是刑狱老手,当捕头也有十几年的时间,却早已经在旁边吐得上气不接下气。
江芷兰眉头一皱,低喝一声:“你别吐了,赶紧过来,本官有话要问你!”
正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王捕头,就服江芷兰这样,动不动以身家性命相威胁的主。
“不知大人有什么要问?”王捕头擦了擦嘴角的残余,连忙凑了过来。
“我且问你,这具尸体的主人,是什么身份?”江芷兰指着那第十具尸体问道:“可是习武之人?”
“习什么武?”王捕头不屑道:“此人姓赵,县里人称赵老实,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户。若是他会武功,那老母猪都要上树了!”
林非和江芷兰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目光中的疑惑之色。从这尸体的死亡时间,和指尖真气的残留看来,能在死亡这么久之后,还残留如此多的真气。这人生前,至少是一个锻体境以上的高手才是。
可是按照王捕头的说法,死者分明是一个半点儿武学也不懂的人。
林非马上又接连掀开了三块白布,发现其指尖,或多或少都有真气残留,而且死亡时间越近,真气残留就越多。
“会不会,是有人用真气操控死者,让死者在死亡之后,依旧行动?”林非将真气汇聚于指尖,控制成丝状,缠绕上死者的四肢。
只见死者一下子,就从地上坐了起来,将一旁的王捕头吓得够呛。
“不对。”林非用真气控制着死者,行动了片刻,立马就放弃了自己的想法:“虽然用真气控制,可以使死者在死后依旧可以行动。但是却只能僵硬行动,不能说话饮食。而根据王捕头的描述看来,这些死者,有的在倒地前一刻,还和他人有说有笑,甚至在酒楼中喝酒。”
“单单只用真气控制,自然是不可能让人死后,如生前一般行动自如。”江芷兰似乎想到些什么,一边想一边说道:“不过听闻邪道中有些秘法,能够控制人的心神,即使是死后,依旧可以如生前一般活动,被称为‘炼尸之术’。”
炼尸之术,林非也曾听闻,是一种可以控制死人的秘术手段。甚至能够控制武艺高强的高手,让其为其所用的手段。
只是炼尸之法,十分复杂,而且炼尸,终究是外物,比不上自己实打实的修为,因此就连邪门之中,也很少有人使用。
“据我所知,就算是邪门八道之中,也没有以炼尸之术闻名的门派。”林非想了一想,然后说道。
“不错。”江芷兰点头道:“因为炼尸之法耗时长久,且容易遭到尸毒反噬,就算是邪门八道,也不愿去修习这种付出与收益不成正比的秘术。”
对于炼尸之法,林非知道得并不多,玉皇宗乃是名门正派,宗门根本就没有这种歹毒秘术的记载。但江芷兰却是身在天门多年,见多识广,她想了片刻,然后说道:“关于这炼尸之术,天门的案卷中曾经有过记载。距现在时间最近,且名声最大的,应该是江西郡言家,只是就算是这言家,也已经在五十年前,彻底消亡,不知所踪了。这炼尸之术,近年来更是从未在我南唐国中出现过。”
二人说话之间,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一层淡淡的雾气,正在义庄之中悄悄的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