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之在边境守城七年,不曾回京城一次,也没和霍如心再见上一面!
那霍如心是个痴女子,坚持不懈给他写了七年的信。
——柏拉图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为她疯狂打Call!
与此同时,边城不断重复‘敌军来袭,被击退,再来袭,再继续击退’的过程。
之初,秦笙能还饶有兴趣的看江逸之展示自己优秀的军事才能——花式抵御外侵。
时间长了,她忍不住问同行的当事人,“还能不能完了?”
这仗一直打下去,莫不是他俩要靠着单向书信了却此生?
司铭搞不懂她的心态,“你在期待什么?”
秦笙显得有些急躁,“这古装剧在感情戏上各种拖沓,主角墨迹,配角不给力,谁要看打仗啊,我又不是古代军事迷!”
“你当古装剧看?”司铭惊奇于她的脑回路。
她不觉得有任何问题,“不然呢,带入现任女友的情绪对你又哭又闹,然后我们大吵一架还不能不欢而散?对不起,拒绝挑战琼瑶奶奶动不动就‘心好痛不能呼吸’的女主角。”
“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竟然还记得琼瑶。”司爸爸对她另眼相看。
秦笙顺口道:“你一个神仙也知道琼瑶啊,很棒棒很与时俱进。”
经典的‘你一个神仙’句式出现,司铭轻微的愣住.
她以为他要放大招了,连忙架起防备,“怎么怎么怎么?”
刚说完,司铭哧的一声,随和无边的笑了。
冰雪消融春风抚慰大地似的……
干嘛啊!
笑得那么犯规!
一点杀气架子都没有。
只有温柔,和帅。
秦笙怪不好意思,摆出张严肃脸闷声闷气地问:“有什么好笑的?”
“想笑就笑了,不可以吗?”司铭恢复一本正色。
其实他自己也感到意外,竟然轻而易举被她挂在嘴边的吐槽句式愉悦。
秦笙还想和他无意义的争辩下去,却见他一个扭身,直头直路往前走去。
无可挑剔的侧颜映入她的眼帘,就在这时,她捕捉到他嘴角不经意上扬,那被勾起的若有似无的兴致,像在细细品味着什么……
比如她刚才的吐槽。
秦笙心窝一热,被撩到!
还没来得及害羞,那厮微微回过头,眼尾余光带着一片似锦繁花向她拢来,沉缓的话语声像粘性恰到好处的蛛丝,干燥却极富韧力——
“发什么愣,快点跟上来。”
哦!好,跟上去……
秦笙慌里慌张的理了下头发——尽管一点都不乱。
然后迈开小短腿跑上前,跟在司铭身后,都不敢抬眼看他的背。
咚咚咚的心跳没完了,掀房顶似的闹腾。
刚才为什么停下,那已经不重要。
……
不大会儿,秦笙从某男的颜值中恍过神。
求剧透失败,还不小心中了美男计,她真是个立场不坚定的姑娘……
话说回来,从阿司出现直至此刻,他们最多相处了两个小时,可她愣是一点儿不觉得陌生。
翻白眼是顺其自然,吐槽是真情流露。
都不待犹豫的。
仿佛在这之前,在她没有忘记所有之前,以上两种行为是他们最最正常的相处模式。
真的好奇妙。
司铭发现她正若有所思,“想什么?”
秦笙抿着嘴不好意思的笑笑,“为……和神仙谈恋爱这件事感到奇妙。”
平复下来以后,她开始好奇自己平时生活的常态了。
司铭心有戚戚焉,“我也没想到。”
她费解,“你会茫然?”
“为什么不会?”司铭刚反问罢,就见秦笙眨巴了下眼睛。
眨得莫名有些委屈。
他叹了口气,“因为不能控制。”
秦笙一时没反映过来,“啥?不能控制?”
圆瞪的双眼滴溜溜的转着,虚心好学的模样,流光四溢的盯住身旁的男人。
司铭面皮一紧,嘟囔着‘听不懂就算了’,把脸别向另一边,耳根微微泛红。
忽然她就懂了。
对于神明而言,呼风唤雨点石成金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是几乎无所不能的他们,在感情面前也会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
——不受控制,证明是真的!
这点浅显易懂的道理,秦笙明白。
……
江逸之在守卫边境的第八个年头,终于给霍如心回了第一封信。
“我赌五毛钱,你让她别等你了,对不对?”秦笙又开启剧情大猜想模式。
司铭苦笑,“用现在你们凡人的话来说:大概是个傻子。”
对那女子、他在凡间为人时唯一的妻,总是愧疚难当。
遗憾他已经没有办法弥补任何了。
秦笙摇头表示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搞不清楚你在逃避什么,如果一开始你介怀门第悬殊,这时候你已经有无数军功加身,没有你镇守北境,京城里的天子哪能睡安稳觉?曾经瞧不起你的宰相也借着你的名义在朝中拉帮结派搞自己的势力,可你呢,你还是要把霍如心推开,然后在无数个漫漫长夜抱着她给你写信的那个小盒子黯然伤神,你是什么星座啊……那么闷骚爱纠结?”
司铭:“……”
道路两旁画面又有明显变化。
之前每一幕里都有司铭,不管是最初被陆樱捡回的他,还是下凡历劫的江逸之。
但这时出现的人和景却只与他有关,而非直接呈现出他本人。
“怎么会这样?”秦笙倍感疑惑。
司铭道:“我历完劫后重新整理过身为江逸之时的生平大概,变数是由此开始的,我也记得最为清晰。故而从此处起,是我本身的记忆。”
秦笙了然,“上帝视角。”
他眼底浮出笑意,“差不多的意思。”
再望回眼前,画面背景是光线沉暗的书房,一支火烛照亮宰相阴鸷的侧脸。
书房中并非宰相一人,数名杀手单膝点地跪在他面前,听候差遣。
他神情肃杀,众杀手目露凶光。
时年,江逸之坐镇北方边境整整九个寒暑,抗敌数百次,未尝一败,威名震慑八方!
天子年事已高,储君尚且年幼,朝中大权由宰相一人独揽。
为保江山社稷不被奸臣独占,天子封江逸之为护国大将军,委以重任,五十万兵权连同整个国家兴亡都交托他之手。
怎叫宰相不恨?
杀祸正在酝酿,却不知,霍如心无意中听到一切。
六天七夜策马狂奔,凭着一身孤勇,她孤身赶到边城。
那一幕厉害极了。
边塞要城,守卫森严。
霍如心没有通关文书,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只能硬闯!
趁守卫不备,猛一鞭子挥去,硬是挥出一狭缝隙!
冲进了城,再循着士兵操练喝声闯入校场!
混乱因她而起,谁高呼一声‘大胆’,众士兵齐齐围攻上前,她勒停骏马,对那立于校场阔台上的男人大喊——江逸之!
这一声,委屈又刚烈。
一别九年,她等了他九年!
最后竟还是她主动来寻,若不然,他要让她等到何时呢?
他江逸之,确实不是霍如心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