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固执的人都比较善良吧,就像你。
听着护士的话,秦笙耳边忽然响起那么一句话,连同说话的那人的身影也一并浮现在脑海。
她颇有些猝不及防,连忙眨眨眼,想要掩饰某种情绪似的。
护士压根没注意到她这细微的变化,自顾哽咽的说:“还有啊,上周我和男朋友分手了,一个人躲在楼道里哭,被老爷子听见,安慰我说要给我介绍他学生的学生,条件可好了,是军人来着!他都没兑现……”
话到这儿,护士抬起双手捂了脸,哭得伤心伤意。
秦笙相当无语的侧首看了她一眼,“姐姐你还年轻,肤白貌美,用不着担心对象问题,真的。”
“……你不懂。”护士难过极了,含糊不清的说:“我都27了,就算明天找着对象谈恋爱,花点时间互相理解,再花点时间准备结婚,等到备孕时都算大龄产妇了……嗳小秦,你有对象了吗?”
秦笙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用沉默结束跑题。
移开视线向监护室内看去,恰对上守在病床边,孙碧华那双楚楚可怜又无助的泪眼。
秦笙:“……”
她就是个天生乐观的性子,此情此景,很抱歉的酝酿不出一滴眼泪。
许老先生只能活到今晚,这是昨天就知道的事情。
哭没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护士姐姐,你刚才说老爷子资助的大学生当中有一个是我们传大的,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她问,心里有了打算。
护士应了一声,抹着脸上的眼泪把头抬起来,“你要做什么?”
“麻烦你把他的联系方式发给我。”秦笙把手里的蛋糕塞她手里,“蛋糕先放到老爷子病房里,一会儿我来布置。”
护士一脸茫然不解。
“生日派对照旧,晚上的烟花小活动也照旧!”秦笙笑得明媚,像冬日里难得的一缕暖阳那么灿烂。
……
秦笙独自走进疗养院的电梯,身旁忽的一闪,孙碧华跟来了。
“别再去叨扰司命大人了……没用的……”孙碧华垂着头,手指缴着丝帕,说话声音轻到无望。
看样子,彻底接受了老天的安排……所谓的:命由天定。
秦笙翻了个白眼儿,表达对自家租客司命星君那孙子的愤怒,“谁说我要去找他?他肯帮的话早答应了,摆姿态瞎矫情,什么臭毛病,姐不伺候!”
孙碧华听得一愣。
这是在……吐槽神仙?
秦笙清咳两声,总结道:“求人不如求己,我先回学校一趟,过会儿就来,你赶紧去陪着你的许大哥吧。船到桥头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别太难过,乐观点。”
……
接受许明义资助的特困生名叫江淮,目前念大三,是新闻学院有名的大才子。
和秦笙同寝室的妙妙是江才子的迷妹,托她的福,对此人有些了解。
刻苦,上进,新闻界的明日之星,颜值界的扛把子,学院里的禁欲系代表人物。
回学校的路上,他们通上了电话。
“我知道了,下午我有两节选修课,结束就过来。”江淮和传闻中一样凉如水,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受到那种生人勿进的特质。
大抵这两天秦笙和此类型打了不少交道,对被妙妙称赞为‘听了耳朵就会怀孕’的冷色调声线天生免疫,‘哦’了声道:“那麻烦你了啊,师兄。”
“应该的。”江淮说话的声音始终在一个水平线上,“还有,我们不是一个学院,你叫我师兄牵强了。”
“啊?”秦笙没搞清楚状况,对方挂了电话。
她止住疾步的身形,站在学校的2号食堂正门口,不可思议的看着变作嘟嘟忙音的手机,“什么情况?”
叫你一声‘师兄’是礼貌,你还顺杆儿认认真真往上爬了?
阿西吧!
……
同时,2号食堂内。
江淮挂了电话,神色略有一顿,拿起筷子,吃饭。
对周遭频频向自己投来的各种目光,忽略外加屏蔽。
“淮哥,反正都是要拒绝的,在电话里拒绝和课后当面拒绝,后者杀伤力更大?”身旁的室友像揣了面明镜似的,调侃意味明显。
江才子的电话号码曾经挤入本校女生最想要的圣诞礼物前十,第一名是他本人。
奈何淮哥是个清心寡欲的人儿,前前后后不知道亲手捏碎多少芳心。
造孽哟……
江淮不语,神情若有所思。
他受老先生资助的事不算什么秘密,因此有不少小姑娘为了和他拉近距离,会跑到疗养院那边做义工……往往坚持不了多久。
这也是他刚才态度恶劣的原因。
他不能辜负老先生,更不能辜负自己,谈恋爱什么的,暂时没那精力。
不过不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秦笙是出于好意还是他以己度人了,老先生的身体状况假不了。
想到这儿,刚展平的眉心又隆了起来。
……
四合院,南屋。
许是繁玥受了孙碧华那身打扮的影响,这天也换了整套宝蓝色的唐装穿上。
他是彼岸花妖,男生女相,一头犹如黑丝缎的长发斜在肩头,发尾用与唐装同色系的发带系起,整个人侧躺在复古沙发中,单手托着脑袋,形容之妖媚。
容他栖身的香炉摆在面前的茶几上,炉子里青烟腾腾,幻化出直径大约一米的圆形画面。
看到秦笙被江淮挂了电话一脸蒙圈时,他好像get到了别人get不到的笑点,双肩颤动,兀自乐得没边儿了。
霸占了司铭的藤椅打游戏的千澈被他吵到,不耐烦的说:“从昨天到今天还看不够,你当电视连续剧在追?”
这剧质量堪忧,还赶不上晚上八点档又臭又长的家庭伦理剧,演员长得难看,剧情没有爆点,不知道他稀罕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江淮的脸貌肖似星君?”繁玥笑着问。
千澈连头都没抬起来,“是吗我不觉得。”
繁玥很有耐心,“你看看。”
千澈依旧不抬头,两只眼睛像嵌在手机屏幕上似的,睁眼说瞎话,“我看了,不觉得。”
繁玥将专注在游戏里的网瘾少年望了一会儿,见他完全没有看一眼的意思,随即不再勉强,只是勾起的唇瓣间,那一缕笑容越发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