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马受到严重惊吓,大叫一声‘卧槽’,把自己的册子递到牛的眼前,“你看!这是BUG!绝对是BUG!老纸在冥府干了那么多年,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BUG!”
牛似也发现疑点,面具后的那双眼睛变得严肃起来,复又望住秦笙,“不管了,先把她带回去再说。”
纳尼?
秦笙惊悚万分!
带回去?
带哪儿去?
她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就成BUG了!
“别别、有话好好说,你们别过来……我不跟你们走……人鬼殊途、人妖有别、人人、人……”秦笙牙齿打颤舌头打结,心跳频率骤然加快,到最后语无伦次的退到繁玥身边,试图拉他做挡箭牌。
好歹她和仙使在一起,说不定是她骨骼清奇,那什么光一时没外放出来呢!
然而她太天真了!
伸出去的手虚空的捞了一把,扭头一看,繁玥早八百年移到距离她十步开外的地方。
秦笙差点闷出一口老血,“你不能见死不救!”
“只是带走你,不是杀了你。”繁玥平心静气的说着,一点儿也不像风凉,而是出自真心的安慰。
雪越下越大,他修长白皙的手撑着油纸伞,虽好心的把孙碧华拉到伞下,但是对于正身陷困境的秦笙,偏显得冷漠无情非常。
秦笙求救无望,只好逃了!
看着步步逼近的鬼差,她忽然指着他们的身后,夸张大喊:“哇!好多如来神掌!”
牛和马真被她诓到,齐齐回头,朝天上看。
秦笙拔腿就跑,毫不迟疑!
跑到后院放烟火的地方,就不相信大庭广众之下这两个家伙能把她怎么样!
然而,事实再一次证明,她真的太天真了。
“小丫头片子可以啊,大难临头还知道使个声东击西的招儿。”马颇为欣赏的赞了一句,起手在腰间摸出一根黑色的链条掷出去,又道:“可惜马爷爷想拿的人,没有拿不住一说。”
链条只有一指粗,轻软如蛇的腾在半空,灵巧地向秦笙靠近。
孙碧华站在一旁看得紧张,向繁玥求道:“事出必有因,秦小姐心地善良,就算身无光笼,也不能说明什么。”
那冥府岂是凡人去得的?
若然秦笙被鬼差带走,后果不堪设想!
繁玥面庞漠然,唇瓣含着柔美的笑,“她心地善良和身上有无光灵有必然的联系么?”
孙碧华一噎。
繁玥接道:“不过有一点你说得没错,事出必有因,只你既不是那因,就不要贸然插手干扰她的果了。”
事实上,此刻繁玥的心情有些飞扬。
秦笙这两天的反应令他欣喜又意外。
换个人,别说自家四合院住着个神仙租客,单说大晚上和没有影子的孙碧华照了正面,没有吓死怕也要吓病。
这小妮子倒好,帮女鬼出头,和星君对呛,哪怕紧急关头亦没有吓出眼泪,反而逼两分急智。
时才似模似样的指着天大喊什么……好多如来神掌?
那两只冥府来的呆头鹅,居然也回头去看。
“哈哈!”繁玥颔首笑出了声。
孙碧华怪异的侧首窥去,仙使的神色面容却不像在调笑陷入危难的秦小姐。
还没弄明白,不远处响起一声惨叫。
跑到大楼转角的秦笙左脚被黑锁缠上,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便在同时,孙碧华亲眼瞧见她的魂魄险些跌出血肉之躯!
秦笙似有感应的抬起头……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她竟然看到自己爬在地上一动不动,那看到自己的“她”又算什么?
再向身后望去,要命了!
清醒的她呈半透明状态,一根黑色的铁索牢牢缠在左脚踝上,这就是她摔倒的原因!
所以锁链缚住的是她的……魂魄?
“又不是立刻要你的命,跑什么?”马鬼差握着链条的一端,缓步走上前,“等我们查清楚缘由,若你命不该绝,自会抹除在冥府的若干记忆放你回来。”
要是她命本该绝呢?
秦笙忽而想起半年前自己经历的那场事故。
不是谁跌下悬崖都能捡回一条命,她却完好无损,全身上下连擦伤都没有!
而关于事故的过程,乃至于入院观察的那几天,不管怎样努力,她都回想不起来任何细节,只记得个模糊的大概。
难道她的光是在那时候消失的?
是不是她摔下悬崖后,就该死了?
那为什么她却又活了下来?
来不及容她细想了,锁链顺着她的脚向上缠来,犹如一尾剧毒无比的黑蛇,死死桎梏住她的魂魄,让她动弹不得。
余光里是无动于衷的繁玥和只能干着急的孙碧华,耳边,鬼差公事公办的确认道:“恩,是叫做秦笙没错,跟我们到冥府走一趟吧。”
是的,她叫秦笙……
今年十九岁,大二,传媒大学新闻传播系,学分修得还可以,一直以来都没有挂科,出勤率满分!
长相路人,但姚姚说收拾一下画个淡妆也能变成回头率很高的美女!
家庭和睦,爸妈成天如胶似漆,弟弟小她三岁,在准备高考了,他两时常拌嘴其实感情很好,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肯定会影响那小子发挥……
她很害怕,很害怕,很害怕!
她还不想死!
千钧之际,眼前豁然明亮如昼!
两名鬼差齐齐一愣,孙碧华忙抬手遮挡强得灼目的白芒,只听旁侧繁玥轻巧的‘呵’声一笑,“来了。”
谁来了?
同样的疑惑在秦笙心底萌生。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魂魄快要出窍的缘故,此刻的她感觉不到寒夜的冷、摔倒的痛,甚至是缠绕自己的锁链的紧箍。
唯有害怕到极致的情绪充斥在轻飘飘的魂魄里,而与此同时,面前似有一股轻柔的力量正向她靠近,把她一点一滴的包裹保护起来,将她安抚。
时间仿佛静止了。
耳边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死不了的,睁开眼睛瞧瞧?”
在繁玥的调侃下,秦笙睁开紧闭的双眼,入目,只见有个人挡在自己身前。
他头束一盏精致的镂空雕花银冠,冠下青丝柔滑万缕,威严高贵;一身锦袍窄腰广袖,纯白的袍摆上浓墨飞舞,似黑河奔流,巨龙腾动。
他双肩清展,站姿挺拔,周身泛着如皎月般银灰的光华。
那样的光流淌到秦笙随时可能分崩离析的魂魄上,轻易化解了束在她脚上的铁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