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萧爝的话说的非常有道理,高立恒身为高家长子,现任味美集团的总经理,高信德属意的继承人,无论如何也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
“看为什么就他没遗嘱呢?”
钱小莱百思不得其解,她本能的看向萧爝,却发现狗蛋同学的坐姿无比端庄。
“你干嘛把腿并的那么紧?搞得跟空姐似的……”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么坐舒服。”
舒服?
钱小莱怀疑的瞪他。
狗蛋同学自幼腿长,当年他俩同桌,他两条筷子腿占了大半桌下空间,挤得她天天都坐的板直。跟他商量收一收,他说这是男性生理需求,还给她科普了一下男女身体结构的差异。
怎么现在又空姐坐了?
见她开始又纠结坐姿,萧爝顿时有些紧张。
“你别靠那么近,不知道热啊?”
他一脸不耐烦的起身,走到小冰柜前取了一听冰可乐出来,咕咚咚灌下好几口。
钱小莱看了眼墙上的空调,暖风20度,南广这两天有寒流过境,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不过还没等她想明白,熟悉她套路的萧狗蛋就把歪掉的话题矫正了回来。
“钱小莱。”
男人左手提着可乐,选择距离她最远的一个单人沙发坐下,语气淡淡道。
“考考你的专业知识,继承出现多份遗嘱,应该怎么处理?”
钱小莱想了想,然后斟酌着答道。
“如果出现多份遗嘱,那么首先应该确定遗嘱的真实性,然后比较效力,都有效的以时间最近的一封为准。”
“完全以时间为准吗?”
萧爝仰头又喝了口可乐。
他的颈部线条很漂亮,凸出的喉结滚动出性感的味道,让人脸红心跳。
钱小莱有一瞬间的晃神,然后又觉得自己真心丧病,竟然看萧狗蛋入迷了。
“你是说,这几分遗嘱设立的时间有问题?”
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从沙发蹦起,小跑着冲到写字台跟前,伸手拿起那几张遗嘱复印件一一翻阅。
没错!萧爝保管的遗嘱是在半年前订立的,而所有新出现的遗嘱日期都是在高信德去世的前一天!
也就是说,高信德在去世前的24小时中,不但见了贺美凤、高立谦、高立信三拨人马,还三次改变主意,亲笔写下了三封内容不同的遗嘱。如果这些遗嘱都是真实的,那只能说明这三伙人出现在医院,真正的目的都不是探望病人!
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萧爝轻轻摇了摇头。
“事实上,高立恒也去了。”
他平静的说道。
“高董住的是私人病房,探视时间都有专人记录。我看了那天的监控和台账,贺美凤来的最早,上午十点二十三分,然后是高立谦的下午一点零五分、高立信的三点四十四分,高立恒是最后一个,他到病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高立恒九点离开,一个小时后,高信德陷入昏迷,经抢救无效去世。”
“所以高立恒没拿到遗嘱,很可能是因为高信德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了。”
“原来是这样。”
钱小莱轻吁了一声,忽然觉得这位商场大鳄有些可怜。
白手起家,拼搏了一辈子,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也没享受到亲情的慰藉,儿女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攒下来的东西,在病床前看到的都是喋喋不休的算计和争夺。
想也知道,高董事长的心情不可能好。
她现在严重怀疑,高信德之所以当天病发,十有八九是被这几波人的刺激到了。
带着一肚子唏嘘爬上了床,钱小莱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有些人高堂在而不珍惜,每日汲汲营取的都是些身外之物。像她,她想找妈妈想了整整二十年,结果到现在一无所获,想尽孝道都找不到人。
母亲……
钱小莱翻身下床,从钱包最底层翻出一张一寸照片,手指轻轻抚摸着那张温婉美丽的人像。
那是她的妈妈。她妈妈叫杜春华,当年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不但性格温柔,而且还很会读书,她老爹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人娶进门的。
然而这段婚姻只持续了几年就崩溃了。
钱小莱还记得母亲决绝的表情,无论她怎么哀求都不能阻止她离开的脚步。她无法判断离婚是谁对谁错,只能说命运让两个不适合的人有了交集,但性格决定他们不能长久。
钱老爹的“创业”败光了家里所有的钱,但那几年吃过的亏都成了最宝贵的经验,福泽后面的事业,仅仅在一年之后,家里的情况就有了根本好转。
钱小莱有时会想,只要母亲再坚持一年,也许一切都会不同。
但,站着说话不腰疼。有几个女人能安心看着丈夫败光家业、举债度日,还逆来顺受的忍下去呢?所以杜春华的离开也是情理之中,怪只怪命运的捉弄。
她叹了口气,轻轻摩挲着相片。那张微笑的脸和她十分相似,一眼就看得出是亲母女。只是比起杜春华纯然的柔美清秀,钱小莱多了一分英气勃勃,尤其是两道长眉微挑向上,这是来自钱老爹的遗传。
“妈妈,为什么你不来看我呢?我都长大了呀……我好想你……”
拿着照片念叨了好半天,钱小莱终于沉沉睡去。只是她睡的并不安稳,眼角还噙着满满的泪珠。
良久以后,门被轻轻推开,萧爝走到床前替她盖好被子。他看到那张一寸照时愣了一下,然后才关上床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卧室。
坐在客厅,他点燃了一根烟,忽然想起钱小莱气管不好,于是又急急的掐没。
发了会儿呆,男人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唐少,我是萧爝,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是我有件事想拜托您帮帮忙。”
“嗯,我想找一个女人,她叫杜春华,江省北宁县河西镇人,今年……大概四十多岁吧,十八年前离开北宁。”
“好,我会把照片发给您的,有任何消息务必给我电话。”
“好的,拜托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