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莱总觉得萧狗蛋的话怪怪的,但她又说不清楚是哪里有问题。
他的眼太亮了,像有万千星光在闪烁,让她无端心跳加快了几拍。
这两天她经常出现这种症状,她把之归因为萧狗蛋的态度。他现在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总跟在她身后晃悠。虽然依旧是一副冷嘲热讽的狗嘴脸,但比起之前真心要温柔太多,高兴的时候甚至会夸讲她几句。
钱小莱被吓到了。
二十年,她啥时候遇到这样的好事,他该不会被什么上身了吧!
还没等她想明白,他已经买了门票,拉着她进了惊奇谷。
走了一阵,他们就看到一座荒地中的建筑。和惊奇谷其他的游乐区不同,这栋三层小楼看上去年久失修,房子周围长满了荒草,和城郊被废弃的烂尾楼没什么不同。
要不是有指示牌,很难想象这里还是在游乐场。
钱小莱一看到那个大招牌,马上把什么都忘了。
天堂医院!天堂医院!天堂医院!
这种阴郁压抑的气氛,这种荒凉破败的造型,连垃圾桶和等候区都隐藏在荒草地上。惊奇谷经营方原汁原味的保留了精神病院的风格,甚至有意做旧建筑以增加阴森气氛,不愧是华国最有名的鬼屋。
他们来的早,偌大的荒草地只有另外一组游客。
那是一对衣着精美的男女,男的西装革履,女的套装短裙,两人举止亲昵,都是一派都市精英范儿。
好看,登对,但……和游乐场的风格差太多啦!
钱小莱忍不住一看再看。
她总觉得那个男人有点眼熟,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但又想不起对方是谁。
真想走近一些,冷不防被萧爝扯住了手腕。
“去哪儿?”
“那里。”
钱小莱指了指站在入口东侧的那对男女。
“我觉得好像见过那个男的啊……”
萧爝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眉头微微皱起个川字。
他伸手拉钱小莱到一边,借用建筑遮住两人的身形,静静观察了一会儿。
这男的见过,半年前他们在某个社交场合有过短暂的交谈,论起来还有点亲戚关系。
“他叫吴恒伟,他太太是费文东的女儿。”
此话一出,钱小莱立刻恍然大悟。
费文东她知道,他们村发财致富的领头羊,没征地前就衣锦还乡,还出钱在村里修了个活动中心。
据说他是最早南下的人,边打工边收破烂,攒够了第一桶金就辞职养车,现在创立了自己的物流品牌。
费文东是他们村的骄傲,也是她老爸钱大发的偶像。当年钱大发一门心思搞创业,其实也是受了费文东的影响。
事实证明,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运气。比如钱老爹,他做最好的项目还是老本行养猪。虽然当年亏的钱早就赚回来了,可和偶像比,还是云泥之别。
“他是费家的女婿?”
钱小莱好奇的又看了一眼。
“是费老大还是费老二啊?”
她记得费家有两个小姐姐,费文东每年带她们回乡祭祖,打扮的像公主一样,让她很是羡慕。
“是老二费青。”
萧爝答道。
“费文东的长女十年前就去世了,现在只剩二女儿费青,据说身体也不好,吴恒伟是她的上门女婿。”
“噢。”
钱小莱点头。
费文东的太太是萧妈妈的表姐,虽然人早就去世,但两家一直也没断了联系,萧狗蛋知道多点也不奇怪。
只听萧爝继续说道。
“吴恒伟和费青是高中同学,高中毕业就去国外留学。后来因为家道中落没钱交学费,还是费青资助他完成了学业。”
“他们回国以后就结婚了,但一直没有孩子。费文东很重视这个女婿,一直手把手教他做生意。”
“一年前,费文东去世了,所有遗产都指定女儿继承,费青成了飞马物流最大的股东。吴恒伟现在任公司副总,负责公司日常运营,他太太费青很少露面。”
“那……”
钱小莱看着那对男女,忽然明白萧狗蛋为什么要暗中观察了。
和吴恒伟举止亲昵的绝对不是他太太!她小时候见过的费家姐妹都接近成年,算算现在也该四十出头,而那个女人虽然穿着套装,但脸上明显还带着稚气。
是婚外恋。
她默默的想到,隐秘的观察了一下萧狗蛋的表情。
说起来,他还应该叫费青表姐呢,亲眼目击表姐夫出轨的现场,想也知道有多郁闷。
费家现在只剩费青一人,她身体一直很差,如果知道老公有了外遇,说不定她会承受不住打击病倒的。
但是不说……
钱小莱看着那对紧紧拥抱的男女。
如果不说,费青会更可怜。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丈夫不但花她的钱,掌握着她父亲留下来的公司,还和另外一个女人保持着密切关系;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那万贯家财可就便宜了这对狗男女了。
她正在想着,忽听萧爝轻声道。
“费青已经知道了。”
看到钱小莱惊讶的眼神,他表情淡淡。
“三个月前,费青给我打电话,她说她发现丈夫出轨了,问我该怎么办。”
“她说她不想离婚,问我有没有办法让吴恒伟回心转意。情感这种事,除了当事人谁也控制不了,我只能宽慰她几句。现在看来,她还是准备粉饰太平。”
他耸耸肩。
“所以,我们就当做没看见好了。”
钱小莱恻然。
她记忆中的费青一直是亮闪闪的公主,虽然长相平淡,但举手投足和穿戴都和她们不一样,是她曾经最羡慕的人。
可是现在,即便是手握巨额财富,她依旧不能阻止丈夫寻欢出轨,金钱能够买来平静的假象,却不能换来一颗忠诚的心。
是不是男人都一样,无论多大年纪都想要追逐鲜嫩青春的肉体,这是身为雄性的本能。
“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萧狗蛋忽然掐住了她的脸。
“不是每个人都是吴恒伟,人天生利己,但大部分人还是有自己的原则的。”
“比如我。”
他修长的手指指着自己脑子。
“我很忙,我有太多的事要去做,这里注定只能容下一个人。”
“如果她愿意住进来,那门就会关上,不会再有别人的空间。”
“当然,她也不能离开,这很公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