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庭日。
钱小莱跟在萧爝身后走进法庭。这不是她第一次作为助理出庭，可却是她从业以来最紧张的一次。
刚出电梯她就看到了云邱恒。他依旧一身笔挺的检察官制服，提着公文包，就站在她的庭前。
看见她和萧爝出来，他朝他们笑了笑，抬步迎了上来。
“老幺，小莱，你们来了。”
萧爝点点头。
“在等我们？”
“嗯。”
云邱恒迟疑了一下，他的目光在钱小莱的脸上停留了一秒钟，然后很自然的又转回到萧爝的脸上。
“你们的案子我听说了，知道你们今天开庭，有个消息提醒你一下。”
“你们的被告换了律师，是德诚的康旭明，他的委托费可是不低，看来对方是下血本了。”
“康旭明我和他打过交道，他的手段很多，有时候不太干净。”
萧爝点了点头。
“我听说过这个人，但是没和他交过手，据说会玩脏的。”
“嗯，没错。”
云邱恒上前一步，刻意压低了声音。
“我有两个普通程序的案件，证据确凿他也做无罪辩护，阅卷和提交律师意见的时候都玩了不少花样，而且特别善于利用媒体造势，算是一个死磕派。”
“刑事案件尚且如此，你这种民事纠纷更要小心，不要在这种人手里翻车。”
说完，他就退后一步，目光再度扫过钱小莱，隐隐带着一抹释然。
“尤其是小莱，在法庭上千万不要心软，不要给对手任何机会。”
“老幺我对你是放心的，不过康旭明的手腕不只在法庭上，要防着他庭下的动作。”
“不多说了，祝你们开庭顺利，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说着，他拍了拍萧爝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康旭明？”
钱小莱抬眼看向萧爝。
“吴志龙怎么忽然换律师了呢？”
“我记得上次庭前开示证据的时候，去的还是长海律所的孙涛律师啊？”
她还特地去研究了一下这位孙涛律师，发现他很擅长娱乐圈的案子，为很多明星都打过官司，论名气来说，比那个康旭明要大很多。
庭前更换律师本来就是大忌，结果还换了一个比之前小咖的，吴志龙则是想干什么？
“好了，别想了。”
萧爝轻声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自己小心点就是了。”
他们进来的时候，吴志龙和他的律师康旭明团队已经坐在了被告席。
吴志龙今天穿着普通，脸上还有掩饰不住的憔悴，整个人看上去倒很像是个为子担忧的老父亲。
他这副模样，钱小莱还有些不太习惯。
她见过吴志龙好几次，这个男人大部分时间都是一副中年潮男的打扮，光手指上的戒指就有好几枚。
可不得不说，还是现在这个形象加分。
法官也是普通人，一个满身潮牌的中年油腻男绝对不会比一个朴实的老父亲更让人有好感，看来吴志龙也是有备而来。
他旁边坐着一个白面男人，三十五六的年纪，黑色框架眼镜搭配蓝色西装，一副商务精英的模样。
这个……大概就是康旭明？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萧爝伸手点指了一下坐在蓝西装隔壁的那个中年人，轻声说道。
“别认错了，这个才是康旭明。”
啊？
钱小莱吓了一跳。
别的不说，单就萧爝指的整个人，那明显就是个油腻的中年胖子啊！
但看他那肚子上的肉，把衬衫的扣子绷得紧紧的，稍微动一下钱小莱都怕会爆开。
不过这人倒是面善，他见钱小莱看过来，便朝她露出笑容，看上去倒是满憨厚的。
这样一个人……竟然是死磕派康旭明？
“那……那吴志龙旁边……”
“那是康旭明的徒弟，给他冲门面的。”
萧爝又示意她看旁听席。
“坐在左侧门边的那个穿黑西装的，是吉星娱乐的老总王友达。他旁边的那个女人曾经是赵勇成的情人，今天她来八成是代表赵勇成来观察情况的。”
说到这里，萧爝看了看表，凑近钱小莱的耳边低声问道。
“吴小龙怎么回事？怎么现在还没到？”
“我也不知道，我昨天明明跟他说了好几次开庭的时间，他说他知道的，会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一想到之前云邱恒之前的警告，钱小莱就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刚好这个时候康旭明又看了过来，那笑眯眯的表情让她背后寒毛直竖。
“我出去给他打电话。”
她定了定神，对萧爝低声说道。
刚走出法庭，她就看到吴小龙正气喘吁吁的从电梯里出来，脸上的妆有些花，身上穿的衣服也皱皱巴巴的，一副被人蹂躏过的模样。
“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钱小莱皱了皱眉。
“不是跟你说要穿庄重点的衣服吗，还有你脸上的……”
“别提了。”
吴小龙一脸丧气。
“也不知道消息怎么传出去的，法院门口堵着一群记者，还有粉丝，看到我就直接扑上来，要不是刘继强拼老命护着我，我到现在还出不来呢，衣服都被抓破了。”
“有几个混在里面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在我脸上画了好几条口红，我一抹就成这样了。”
“你听，现在外面还在喊呢。”
听他这么说，钱小莱也无语了。
想也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云师兄说康旭明玩脏的，看来还真没冤枉他。
楼下传来一阵阵喧闹，能听得出是在喊“洛天天”的名字。如果真让吴小龙就这么走进法庭，他这模样一定会给法官留下不好的印象！
“你赶快去洗手间把脸洗了，外套也脱了，就穿里面的白衬衫，发胶什么的都去掉。”
钱小莱一边看表一边扯着吴小龙奔男厕所。
事急从权她也不顾不上别的，七手八脚就把吴小龙收拾了一通。
再出来的时候，吴小龙白衬衫黑西裤，白皙的脸上不带妆，看着倒是一个很清爽的年轻男孩。
呼——
钱小莱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能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