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起奸情,王念娣就两眼发光,涛涛不绝,全然忘了那个和寡妇有染的奸夫也包括自己的父亲。
钱小莱默默看了一眼王老太,她低头坐在角,一声不吭,两只粗糙的手却紧紧攥在一起,微微颤抖。
这是一种代表羞耻的姿势,然而她的女儿们确没人注意,都在听着王二姐讲绯闻。
“王守业他兄弟和黄丽梅早就闹掰了,说是为了王守业的赔偿金,那浪货也是能耐,竟然上法院打官司,一分钱都没往出吐。”
“要我说,她就是没想守!要不咋连王家人都不围拢呢?现在王家人不管她,王良柱那小子指望不上,自己一个农村妇女啥也不会,还以为是黄花大闺女有男人上赶着呐!
王念娣说的活灵活现,就像亲眼见到黄丽梅和奸夫办事一样,几次都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末了,她还意犹未尽的表功。
“诶,这也就是我,在李沱有要好的姐妹,要不谁能知道她家这么多的肮脏事?”
“萧律师,我找了这么多证据,咱们是不是能告那浪货破坏家庭了?”
萧爝点了点头。
“可以考虑。”
“如果黄丽梅和王守财以夫妻名义生活,的确涉嫌重婚罪。”
“不过我们还需要进一步取证。”
他转头看向王老太,没错过刚才提到“王守财”三个字的时候,她身体瞬间的僵硬。
“现在的问题是,赵女士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我……”
王老太抬起头,布满风霜的脸上满是畏缩。她刚想说什么,就被她的二女儿王念娣打断了话头。
“还能怎么处理啊!当然是让我爹认错,然后把那个王良柱撵出去啦!”
她的话立刻得到了王招娣姐妹的应和。王家老大老二老五老六都赞同让父亲回归家庭整治小三,老四老三虽没说话,但看上去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钱小莱有点惊讶。
她以为王念娣会撺掇王老太离婚,毕竟昨天萧爝暗示过她,她那么精明不会听不懂。
但是现在,六个女儿没一个建议父母离婚的,这里面当然有传统观念和思维模式的局限,但也不排除是她们在权衡利弊之下,觉得还是老爹老娘凑活过比较划算。
夫妻可以解除关系,但爹娘永远是爹娘。老两口一起还能相互照应,至少王老太不可能不管王老头。一旦离婚,单过爹娘就是她们的责任了。
想到这儿,她忽然心念一动。
所以,萧狗蛋应该没把拆迁的事告诉王念娣。没有拆迁的前提,虾塘、老宅和大棚马上变现有难度,抵消不了养老的负担。
王家姐妹并不知道王家即将有笔巨款从天而降。而这笔钱,她们的父亲想要全部转移到她们弟弟身上,一分钱都不留。
萧爝没理王念娣,他看向王老太。
“赵女士,你的想法呢?”
“我啊……”
可她还没说完,就被老五王登娣再度打断了。
“哎呀,问我娘做啥,她一个老太太也弄不明白,我看二姐说的有理,对不啊娘?”
王老太喏喏的应了声,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坐在周围的女儿。
“我……咋的都行……都行……”
她话虽这样说,但浑浊的眼中却满是矛盾和担忧。
钱小莱注意到了她的情绪,猛地站起身,笑着开始打圆场。
“我看这样吧,王阿姨啊毕竟是委托人,虽然该说的各位姐姐们都说明白了,但按照规定,咱们还是要征询一下她本人的意见,免得我们理解诉求不准确,执行委托人意志不到位。”
“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我看各位姐姐不如跟我出去喝杯咖啡,我们所刚买了咖啡豆,咱们也中场休息一会儿。”
她说的入情入理,王家姐妹也不好再拒绝,就跟着她离开了萧爝的办公室。
钱小莱将人带到会客室,手脚麻利的泡了咖啡过来,一边喝一边和几人闲聊。
她是天生自来熟,从小就特别会察言观色,总能说到别人的心坎上。没过一会儿,王家六姐妹的情况就被她摸了个大概。
老大老二老三都嫁在村里,老二家的情况最好,婆家有个面线作坊。王念娣为人精明能干,不但开网店卖面线,而且前年又生下个儿子,在婆家很有地位、
老四老五都在城里安家,老四在一家私企做文员,老五自己开了家服装店,都有工作要顾,轻易不回村里。
只有老六王代娣毕业不久,刚找到工作,现在还在试用期。
“所以二老要有什么事,还是大姐二姐三姐离得近啊。”
钱小莱捧着咖啡杯,笑眯眯的说道。
“可不是!”
一说这个,王招娣来了精神。
“这孩子啊,再有出息也抵不过近便,真有事儿能指得上啊。”
“大姐,话别说这么绝对啊。”
王登娣冷冷的打断了她。
“有出息又不是什么坏事,光守在身边没钱没权的,我看也派不上什么用处。”
“可不么。”
一直很少说话的老四接上了话茬。
“这些年我和老五是没在家守着,但我们两个每月也没少往家里打钱啊。大姐前段时间找娘借的那5000还是我给的呢,现在家里这么缺钱,大姐方便的话就把钱还了吧。”
话说的王招娣脸色不好。她大概自觉惹不起俩妹妹,连忙又补充了一句,欲盖弥彰。
“唉,你俩咋又多心了呢?”
“我这不是说我儿子呢嘛!我看那俩小子也没啥大能耐,将来就让他们在村里成家立业,也不用远走了。”
她自觉话说的圆满,老四老五却只是笑笑,谁都没搭腔。
她俩轻蔑的态度让老三很生气,同样嫁在村上,她和老大老二的立场是完全一致的,只不过她比王招娣硬气,自然更忍不得。
“可不,要怪就怪咱们没钱没本事啊!平时不管不问,甩两个钱就算是打发爹娘了,这种尽孝我也想想要啊,不用费心费力还能捞个好名声!”
“这就是亲闺女尽心尽力,要不然,就那两个半钱,请个保姆都不能给好好干!”
钱小莱捧着咖啡杯,看着这满满一屋子的女人,心中蓦地沉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