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燕喜是在皇宫门口遇上那顶绛紫色的软轿的。那顶轿子刚刚出现在视野里,言匡美就连忙跪下行礼,喊道:“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韦燕喜跟着跪在言匡美身后,可她一个姑娘,在这一众太监之中实在是惹眼。
“言公公免礼。”轿子里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如同用银筷敲击的青瓷一般动听,“公公可是刚从韦府宣过旨回来?”
“正是。”言匡美连忙回答道,“陛下宣了韦承大人的女儿入宫,奴才正要带韦小姐进宫面圣呢。”
“韦小姐何在?”男子好听的声音再次传来。
韦燕喜不明所以,但还是起身上前:“臣女在此。”
“上来,与孤同乘。”男人的声音是那么的温柔。
“臣女以为不妥。”韦燕喜自然是不敢上去的——她爹死了,她就是一个小老百姓,这里面是太子,身份地位云泥之别,万一对方是逗她玩的呢?
虽说她家是坚定的太子一党,但也不代表她和太子熟悉啊。
她上一次见到太子还是去年的宫宴,坐的远了些连太子长啥样都没瞧清楚,更别说和太子说上句话了。
而且传闻太子一直身体不太好,性子更是多疑诡谲,若是上去之后哪句话说错了,怕不是要惹来杀身之祸?
“这是孤的旨意。”太子的声音变得冷冷的,不再像刚才那么温柔。
韦燕喜向言匡美投去求助的目光,却被对方直接忽视了,只好咬咬牙,回答道:“遵旨。”然后抬腿上了那软轿。
进了这轿子,也才借着案几上夜明珠的光线看清这里面的布置,真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难怪要八个大汉才抬得动。
韦燕喜又望向坐在里面的年轻男子,可真真是——
世所罕见的美人啊!
一瞬间,韦燕喜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一句话——
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为何如此盯着孤?”太子的声音再度温柔起来。
韦燕喜连忙跪下,不敢抬头再看他:“臣女惶恐,未曾敢想能与贵人同乘轿。”
“到底是你长大了,连孤都不识得了。”太子的眼睛里满是笑意,“你年幼时还追着我喊表哥,如何今日这般生疏?”
表哥?他是!?五皇子成闵?
文懿皇后唯一留下的孩子成闵?是韦燕喜离开京城太久了不关心朝政居然连太子是成闵都不知道?
话说这成闵是文懿皇后唯一的孩子,但文懿皇后在成闵五岁时便薨逝了。当时韦燕喜的姑姑韦灿是太医院的女院正,与文懿皇后交好,时时入宫,反倒因为年轻貌美被皇帝看中,入了宫之后将成闵收养,韦燕喜小时候并不清楚成闵是收养的,才一直喊成闵表哥。
但许多人都知道,文懿皇后明面上是病死的,实际上的内幕实在不可言说。临死之时,和废后已经差不多了。
而一个废后的儿子,怎么当上太子的,背后的事情也能猜到一些。
但韦承对此丝毫不感兴趣——他只在乎西川那一亩三分地的事情,至于皇子们夺嫡的事情,离得太远,根本1和韦承扯不上关系。
韦燕喜抬起头望着太子,一脸吃惊,然后又连忙低下头,“太子乃龙裔,臣女乡野之人,怎敢与太子论亲戚?”
“阿喜。”太子的声音里听着有些怒气,“孤年少时,只有你与孤亲近,不惧孤是皇子,如何今日这般疏远?”
韦燕喜长舒一口气,小声喊道:“表哥。”
但却还是觉着两人之间隔着什么。成闵比她大六岁,至今还未娶妻,朝野上下难免议论纷纷。韦燕喜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成闵——美却是是美,可是……
韦燕喜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白发红衣。
欸,这个人是谁?韦燕喜的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她突然觉着自己的身子一抖,心里泛起了一丝奇怪的感觉来。
“殿下,韦小姐,到了。”外面的侍从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打断了韦燕喜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