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南趁着夜色匆匆忙忙再次回到沁漪院，一进门，却看着自己的贴身侍女红英跪在院子中间，韦燕喜坐在屋子的门槛上，双手托腮，仿佛若有所思。而白三则站在一旁，靠在门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走进来的裴氏。
韦燕喜抬起头，望着裴知南那张比韦燕喜大不了几岁的脸。
“少，少主，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裴知南看着这一幕，舌头都忍不住打结了。
“我这不刚从长安回来嘛，许久未见夫人，甚是想念，这半夜里一个人太孤单，我看你这边灯还没熄，便想着来找夫人聊聊天，可谁知道夫人不在屋子里，反而撞见这个刁奴穿着夫人的衣服，带着夫人的首饰，装得好像自己是夫人一样。”韦燕喜一脸无辜的看着站在院子里的裴知南，“夫人你说，这是不是与礼制不合？这仆人，这么胆大妄为，不如早些发卖了好，赶明儿再让赵嬷嬷给您挑几个听话懂事的来。”
“这个婢女原本是我的陪嫁丫鬟，也是我的体己人，就不劳少主费心了。”裴知南的脸色苍白，却还是拼命的想要保住红英的性命。
“哦？”韦燕喜流露出一丝戏谑的表情，“那我倒好奇了，这大晚上的，夫人能去哪儿呢？还要这个女人在屋子里假扮你，也好瞒过众人的耳目吧？”
裴知南被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你，你是什么意思？”
“家父尸骨未寒，丧期未过，你身为正房夫人，私会外男，这是第一宗罪。”韦燕喜从门槛上站起来，慢慢的走到知南面前，伸手捏住了那女人尖尖的下巴，“偷窃虎符，结交刘辟，出卖韦氏，这是第二宗罪。”
裴知南脸上的表情，突然由惧怕转为了狰狞：“这才不过是两宗罪状而已，我若全部坦白，到还有许多你意想不到的。”
韦燕喜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母亲死后两年，祖母以为家族延续血脉的理由，物色了这个女人送到了锦官城，那时候哥哥的身体已经非常不好了，祝苍晖暂时住在韦家，每日和哥哥一起念书，就像是这府里的另一个少爷，可是，这个女人来了不久之后，祝苍晖突然昏迷不醒，半年之后，哥哥也年少早夭。韦燕喜从那时候起，一直觉得是这个女人给家里带来了厄运，可看在她安分守己，从来也不插手家里的事情，韦燕喜便也不再那么在乎她了。
“你不是，你不是一直很好奇，祝家那个孩子为什么会昏迷不醒吗？我就告诉你吧，毒是我下的，原本是要给你哥哥喂的毒药，却没想到那个孩子误食那份有毒的点心。”裴知南眼神里满是怨恨，“我虽然被你们称为大夫人，可却入不得你们韦家的家谱，全都是拜你们兄妹二人所赐，无论我最初如何对你们好，你们都不肯承认我，我只不过是个平妻，明明我也出生书香门第，嫡出的小姐，如何做不得正妻！。”
韦燕喜松开裴知南的下巴，突然抬起脚对着她的胸口狠狠地一踹，裴知南跌倒在地，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淌了下来，“呵，那你是不知道吧，你入府这么多年，一直无所出，也是我赐给你的，更是我父亲同意的，你的每顿饭里，都被我放了避子药，这么多年药性积攒下来，你早就不可能生育了。”韦燕喜声音很低落，“我爹答应过我娘，此生决无异生之子，而你，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我自然也对你多有防范，即使我爹根本不会碰你。”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还废什么话，赶紧把我杀掉，除了你的心头大患。”裴知南抬起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就算我死了，也好看你与刘辟斗个你死我活，岂不痛快！”
“闭嘴！”韦燕喜一个耳光打在她的脸上，“我怎么会亲自杀你呢？你可是这府上的大夫人，可是我名义上的继母，我杀你，在外人看来那是不孝，也脏了我的手，奉劝你，还是自行了断吧。”
说罢，韦燕喜拂袖而去，白三赶紧跟了上去：“少主，万一——”
“我怎么会允许这个万一的存在？”韦燕喜眯着眼抬头看向苍白的月亮，“太阳升起之前，如果她不自己动手，找几个人处理掉，绝对不能留下隐患，还有那个红英，也一并杀掉。”
白三惊恐地看了韦燕喜一眼，十六岁啊，本该说笑欢闹的年纪，突然就变得如此杀伐果断。
韦燕喜不再说话，轻轻转动着左手食指上的一枚蛇形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