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慧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是该为自己没出世的孩子哀悼,还是该为刘璃也怀孕了开心祝福,她只能流着眼泪对刘璃强颜欢笑。
刘璃抱住刘慧,说“姐,咱们回家吧。”她相信刘慧现在最需要的是家的温暖,而那个家不是李大柱家。
本来刘璃还是打算让肖简把刘慧抱上马车的,可刘慧死活都不肯让肖简碰到她一下,无奈刘璃只能让肖简去叫李大柱来。
五人连快餐店都没去,直接赶着马车回了大河村。
苏氏听苏烟云把事情说了一遍后,对刘慧是说不出的疼惜,刘璃怀孕她也高兴,可她知道肖简会无微不至照顾刘璃,而刘慧明显不愿意麻烦李大柱。苏氏也不多问,忙前忙后的照顾刘慧饮食起居,问这问那的转移刘慧的注意力。
即使每天都被拒之门外,李大柱还是会赶来看刘慧一眼,苏氏也会在李大柱来时识趣的离开一会儿。有时候李大柱会在门外说一声“慧儿,我来了。”然后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不说话,一坐就是一个时辰,走的时候说一句“慧儿,我走了”。有时候李大柱会絮絮叨叨自言自语的说着自己悔不当初,不该像个懦夫,不该纵容李钱氏……
每次李大柱来时刘慧都会认真思考刘璃说的那些话,时间定格在他们从镇里回来的第二天。
刘慧的状态越来越差,可刘璃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虽然肖简一再限制刘璃的活动,可刘璃仍然趁肖简不在时偷溜去刘慧的房间,刘慧每每看到刘璃进来都会快速的别过头抹干眼泪。
吃完晚饭,刘璃看肖简去洗澡了,她担心刘慧又不吃东西,于是悄悄的去厨房盛了一碗鸡肉粥给刘慧送去。
如刘璃所想,刘慧果真连筷子都没动过。刘璃坐到刘慧对面,语重心长说道“姐,你好歹吃点吧,你这样不吃不喝只会折磨在乎你的人,你就当心疼我和你的外甥女,你身体好了我们才能开心起来啊!”
刘慧眼睛无神的看着刘璃说道“我吃不下。”
见劝不动刘慧,刘璃也不再硬逼她进食,刘璃知道,心病还须心药医,搀扶起刘慧,刘璃把她往床上带“姐,咱俩躺着说会儿话吧。”
刘慧乖巧的任刘璃摆布,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姐,你看我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吗?咱们爹娘还在之前。”刘璃侧躺着面对刘慧问道。
刘慧不明白刘璃的意思,仔细的看着刘璃的脸,似乎察觉到了又说不上来,最后她摇了摇头。
刘璃躺平,看着屋顶,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语气沉重的说道“姐,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曾经也感同身受过,失去孩子固然令人心痛,可生活还得继续呀!”
“你……”刘慧嘶哑的声音冲出喉咙,哭得太多,她费力的只能说出一个字。
刘璃偏头看向刘慧,眨了眨眼说“是啊,我曾经有过一个和肖简的孩子,但是由于我的原因,孩子没能保住,那时候的我就像你现在这样,不吃不喝,整日以泪洗面,最后差点落得不孕症。”
刘慧的眼泪再次滑落,她握紧刘璃的手,想给她一些安慰。
刘璃再次开口说道“姐,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啊。”
刘慧艰难的发出声音,问道“什么时候?”
“具体什么时候我说不清,因为那是我前世的事。”刘璃盯着刘慧,把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收入眼底,要是刘慧表现出一丝丝害怕,刘璃就会立刻停止告诉她她的身世。
刘慧并没有害怕,她困惑的问刘璃“前世?”
刘璃很严肃的点头道“嗯,我的前世。”考虑到刘慧现在的身体状况,刘璃直接问道“姐,你会害怕我吗?”
刘慧的眼珠一会儿看看刘璃一会儿飘到别处,她内心渐渐不安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
刘璃又唤她“姐?”
刘慧握着刘璃的那只手手心全是汗,她突然紧张的放开刘璃,抓住自己的裙子。
刘璃自然感受到了刘慧的紧张害怕,她轻叹息着微笑道“算了,等你做好心理准备我再和你说吧,你好好休息,我也回去睡了。”刘璃说着就要下床。
刘慧看着刘璃的动作,在她穿好鞋子跨出第一步时鼓起勇气拉住了她,“璃儿,额,你也叫璃儿吗?”
刘璃转回身说“我是刘璃,一直都是。”
刘慧坐起来又睁大眼睛看着刘璃,看了好一会儿,她才嗫嚅开口道“璃儿她不会做饭的,她也不识字,你不是我的妹妹。”
“你还记得我六岁的时候被二婶家的大宝欺负,差点淹死在河里吗?那次是你不顾生命危险跳下水救我。我当时害怕得把你拽倒在水里,等你好不容易把我扶正后,我才发现水高只到我的脖子处,根本淹不死,后来我们两个人在水里傻笑着互相朝对方泼水玩,回去后着凉了还被娘亲打了一顿。”刘璃用原主的记忆慢慢打入刘慧的内心,想让她先认可自己的身份。
刘慧记得刘璃说的那件事,和刘璃一起回忆时她也忍不住笑当时两人的乌龙。
刘璃接着说“还有爹娘去的那一晚,你抱着我静静的守着,你叫我不要害怕,你说你以后会一直保护我照顾我,你说以后你就是我的娘亲。”刘璃说到这已经哽咽,当时的刘慧是多么坚强啊!
刘慧咳嗽两声,取笑道“现在你哪里还需要我来照顾,你有那么好的夫君,婆婆和大嫂也都疼爱你,你家有万贯,吃穿用度都是我所不及的。你已经长大嫁人,自是不用我再保护了。”
刘璃急切蹲在刘慧面前,握住她的双手,说道“那就换我来照顾你,保护你。”
刘慧颤着把刘璃扶起来,一天滴水未进,只一小个动作就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她闭上红肿的眼睛不让自己再流泪,吸了吸鼻子说道“你已照顾我多时,教我技艺,赠我院子,我不能再麻烦你和二郎他们了。”
“姐,你是我姐,咱们是一家人,为什么你总要拒绝我对你好?”刘璃问出内心一直的困惑。
刘慧忽的睁眼,眼神坚定,没能逼退的泪顺着脸颊滚落“因为你不是我的那个璃儿。”
刘璃瞬间慌乱,结巴问道“你,你,难道你早就知道?”
“只是有所疑罢了,自你掉落山崖回家后,你敢和二婶争执了,你还自己决定了终身大事,这些都可以用劫后余生来解释,可是嫁给二郎后,你先是做酱然后卖菜再买铺子开店,现在又置办了这么多田地还买了一整座山,你教村里的孩子们念书唱歌,你和善勇讨论功课,你很快的做好店里的账,这么多事你该作何解释呢?我的璃儿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我的璃儿不会这些东西啊!”刘慧伤心的哭着,她不知道该怎么相信刘璃就是自己的亲生妹妹。
刘慧情绪太激动了,刘璃擦了一下眼泪,急忙扶着刘慧坐在床沿,然后去倒了一杯水给她“姐,你喝口水吧,说了这么多话你嗓子都哑了。”
刘慧犹豫着接过那杯白开水,手里的余温传至心底,有片刻的晃神:这个人和她的璃儿一样贴心呢!
刘璃也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水入喉,滋润着整个口腔还留下淡淡甘甜。
“我确实不是原来的那个刘璃”刘璃手握茶杯,将自己的来历缓缓道来“你的妹妹掉落山崖那天是被肖简救回了家,可是醒来之后的却是我,确切的说应该是我们,我的身体是你妹妹的,我的记忆也是你妹妹的,唯独多的是我前世的记忆,而现在的我更多的是被前世的记忆影响,所以才会……”
刘璃一小步一小步挪到刘慧身边,看她呆愣着没有反对,刘璃坐了下去和她并排。
刘慧拿着杯子的手明显在颤抖,她不敢直视刘璃,刘璃的魂魄占据了妹妹的身体,越想就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抖得厉害。
刘璃看刘慧都要把杯子抖掉了,她拿过杯子放回桌上,与刘慧保持距离在桌前坐下。语气极尽温柔说道“你不必害怕我,虽然我的前世记忆占据了主导地位,但我仍然有一部分是属于原来那个刘璃的,我也仍然是你的妹妹,姐,我是璃儿啊!”
刘慧被刘璃最后的一声呼唤叫醒,她抬起头看着刘璃,灯笼的印照下,刘璃肤白貌美,眼睛清澈,感情真挚。就在刘慧想再次否定刘璃时,刘璃换了一个气质,一个呆傻安静,眉宇忧愁,神情游离的人展现在刘慧眼前。
刘慧忍不住叫出声“璃儿?”
刘璃怯懦的回道“姐姐”。
声音和唤她的语气都是原主的样子,刘慧彻底相信了刘璃还是原来的刘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