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感在第二天一早晓得特别明显,肖易掀开衣服,侧低着头,腰上一片青紫……
“难道是我撞到哪伤的?”
苏烟云抿嘴忍着笑,凑过去看“呦,怎么弄的?这么严重,要不要擦点药酒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就感觉钝痛酸疼得紧,昨是你扶我进来的吗?”
“不是,我给你们热好饭菜就睡下了,你什么时候进来躺着的我都不知道。”苏烟云撒谎脸不红气不喘。
“唉,算了,想不起来不想了,你去帮我拿药酒吧。”
肖易还没来得及擦药,大夫已经自行去了胖墩爹那儿看诊。
肖易得知马上过去学习。
胖墩经过一夜好眠已经生龙活虎,大夫粗略把了一下脉说“嗯,看脉象已无大碍,只需注意保暖,不要再受凉即可。”
胖墩娘微笑着对大夫极为恭敬“大夫,请你来主要是想让你看看我当家的,他被房梁砸中后昏迷了两天,昨儿午后才醒,醒来就一直叫疼,烦您给他仔细看看。”
“好说好说,我先看看他被砸伤的地方。”
“在腿上,这里。”
胖墩娘利落的掀开被子,胖墩爹只穿了一条单薄的里裤,伤腿上绑的白色棉布,棉布上面还有斑驳的血迹。
大夫手法干脆娴熟的解开一层层的棉纱,胖墩爹的伤口很深,周边的肉都被压烂变了形,里面的骨头还有残余的碎渣。
“万幸,天冷的益处就是伤口没有腐烂,加之上药前用烈酒冲洗了伤口,若是当时能一起把压烂的肉给挖干净,他也就不会如现在这般疼痛难挨了。”
自第一晚肖易帮胖墩爹做了简易的消毒,然后上药止血消炎包扎好后,就没再换过药。
经验不足的肖易没想到血肉模糊的伤口会溃烂成这样,他无比自责踏进房间请求大夫“大夫,请你务必将他治好,需要什么药材你尽管说与我听,不用顾虑银钱,我立马上镇里或者城里买来。”
“公子莫急,既然你来了就给我搭把手吧,我要把伤者腿上的烂人刮净。夫人,请你带着孩子回避一下,这样的场面可能不适合胆小的孩童看见,另外,家里若是还有壮年,可以请来,助我压住伤者,以免他疼痛时挣扎乱动。”
胖墩抬头挺胸对大夫说“我不怕血,我力气也大,大夫,我在这里帮你按住我爹。”
“你病初愈,还是去外面歇着吧,伤者疼时挣扎的力道异于常人,不是你一介小儿能压制住的。”大夫觉得胖墩纯粹是在添乱,作为医者,他对仍在生病的胖墩还算客气。
胖墩娘想留下又怕自己中途坚持不住,她拉住胖墩“走,咱出去等着,相信大夫。和你大郎叔会照顾好你爹的。”
肖易叫“胖墩,你去看看二叔起了没有,叫他过来帮忙。”
“好,我这就去。”
“不用叫了,我来也。”
一入门的肖简被胖墩爹的腿吓得不轻。
“怎么成了这样?OMG!”
OMG是刚刚刘璃看见屋檐下挂着长长的冰坠脱口而出的,肖简这叫现学现用。
肖易催“什么OMG,快点进来搭把手。”
肖简拜托胖墩娘“胖嫂子,你去告诉我娘子,千万别让她过来,要是让她看见这样的她定会几天吃不下东西,唉。”
胖墩娘急走出去找到刘璃把话转告到又急走回来在外面守着,寸步不离。
大夫用火把刀具烧红消毒,刀冷却后他分别看一眼肖易和肖简,点头示意,肖易和肖简在刀刺进胖墩爹的腿时一起用力。
胖墩爹狂叫“啊……!”
胖墩爹痛到浑身剧烈颤抖,声音凄惨悲痛,让胖墩娘和胖墩在外坐立难安。
那声狂叫,掺杂了胖墩爹无数想拼命忍耐却奈何根本无从忍耐、想拼命坚强却奈何根本无法坚强、想拼命压抑哀嚎却奈何根本无从控制得了的痛、剧痛、生不如死般的暴烈疼痛!
那狂叫,直叫得听到的众人心里,情不自禁便生出浓浓的恻隐来。
苏烟云和苏氏都前来安慰胖墩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疼过这一次,指不定将来胖墩爹能恢复正常,能下地行走,甚至可以到地里干活呢。你就往好处想,别尽听着他叫唤。”
可是胖墩爹的悲鸣声不断冲破厚重的木门,钻进胖墩娘的耳朵里。
刘璃在外面也听到了,她忘记肖简让胖墩娘带出来的话,进到厅里对胖墩娘说“胖嫂子,要不然你去灶间烧点开水冷着吧,说不定待会大夫用得着,即使不用,你也可以用那些温开水给胖墩爹擦擦身上的汗。”
胖墩娘担心得挪不开步“他二婶,我知道你是不忍心让我听着受罪,可是我走不开,要擦身我去浴室接盆热水,我就不特意去烧水了。”
“胖嫂子你不知道吧,那山上的泉水最好不要直接擦洗伤处,容易造成细菌感染。而如果把水烧开以后,水里面那些有害的细菌就会被杀死。”
“要是没杀死会怎么样?什么叫细菌?”
“细菌就是脏东西啊,我们用肉眼是看不见的,但是它们时时刻刻存在着。”
苏氏说道“墩儿娘,听璃儿的意思这个细菌还挺厉害,咱还是去把水烧上吧,谨慎麻烦一些总归是好的。”
胖墩爹已经疼晕过去没了声音,胖墩娘以为是治疗结束了,赶快去厨房接好水猛火烧上。
大夫的汗水布满额头,他甩头几次后,汗水粘得一脸都是。
胖墩爹疼晕过去之后他才敢说“你们谁腾只手来帮我擦擦汗,我有点看不清肉里面的碎骨了。”
房间里连块棉巾都没备,肖简喊“外面谁在?来个人找块帕子和端盆热水进来。”
苏烟云崇拜的对刘璃说“弟妹你真是料事如神,大夫这么快就需要开温水了。”
“应该不是给胖墩爹用的,大嫂,你先去打水吧,我来找帕子。”
苏氏拦截刘璃“这等小事不需要你,我去取,你在这陪着胖墩。”
刘璃母性大放,包住胖墩肉肉的手“你别怕,我们都在的。”
“二婶婶,我长大了要学医术,治病救人,流芳百世。”这是胖墩的第一个愿望。
“嗯,咱家胖墩的志向很伟大呢!婶婶支持你。”
医者仁心,胖墩仁义忠厚,学医一定会大有前途,刘璃毫不怀疑。
苏烟云端着水,胖墩过去接过来“大婶婶,我来,我不怕血。”
苏烟云欣慰的把水给了胖墩,赞叹道“胖墩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行,你去吧。”说完她帮胖墩把门推开。
忍不住往里面看了一眼,地上摊着从胖墩爹腿上拆下来的包扎棉布,棉布上是刮下来的烂肉,像烂稀泥似的,红彤彤的烂泥。
胖墩爹的腿血流不止,把床褥被褥浸得鲜红。
胖墩不停的给自己打气“我不怕,我可以的,不怕……”
肖简对木楞的胖墩喊“快拧干帕子帮大夫擦擦汗,你别看你爹的腿就不晕了。”
一般人都带有这样的心理: 越是叫不看就越忍不住去看。
只一眼,胖墩只瞟了一眼。
“咚”……
水打泼了一地,帕子在地上游泳。
正是紧要关头,大夫抬起手臂无奈的又用衣袖擦了两把汗,对肖易说“把他挪到干地上平躺着,可能是见不得血才晕的,待我取完碎骨再去看他。”
肖易迅速下床把胖墩抱到另一处,地上满是尘土,他眼睛都不眨的将人放下去,然后回到原位。
一直侧耳倾听里面动静的刘璃叫苏烟云又去端了一盆水,这次她亲自送水进去。
肖简不高兴道“不是不让你来吗?怎么还端着水。”
“夫君稍安勿躁,我有一点护理经验,知道该怎样避开那些眼晕的东西。我只是进来帮大夫擦擦汗水,让他能安心救治。”
大夫苦笑“你有护理经验也不方便,方才已经晕倒一个,我可不想待会还得再救一个,你把水放下,帕子拧干挂在此处,我自行擦就可以。”
“听到了吗?你快出去吧,娘知道了要禁足你的。”肖简自己说不听刘璃就把苏氏搬出来了。
“那胖墩……”
肖简恨铁不成钢的说“就放那儿吧。”
刘璃唏嘘,才刚励志将来要流芳百世的大夫竟然晕血!
狗血剧情年年有,今年尤其多。
胖墩爹被疼晕了四次过后,烂肉终于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大夫又一点点的用准备好的温开水给胖墩爹清洗周边的血水,最后上了几味奇效药粉在胖墩爹的伤口上。
大夫被肖易送走前留下话“用我留下的药粉撒在伤口上,包扎好,切记伤口不得沾水,清洁时一定要小心仔细着,年后再来接我过来复查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