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温书脸色跟着一变,捏住杯子的指尖泛着白,极力忍住才没有捏碎杯子,派去人的没回来,说明沈朝夕……并未归家。
“该不会是出事了?”裴琛慢了半拍,却没多剧烈的反应。
那丫头当初把他扑个脸着地,都没被他灭口,说明命大很,想到这里裴琛隐隐感觉到了脸…疼。
赵燮却起身离开了庭院,雷厉风行的吩咐:“备马,传一队人随我同去相国寺。”
裴琛眼睁睁看着赵燮走了,理都没理他一下,桑心坏了:“果然兄弟如衣服,随手可抛。”
沈朝夕是祸水?
不存在的,她还没他好看呢~
他宁愿承认自己是衣服,也不认为沈朝夕有做个祸水的资质。
路温书完全没有心思看裴琛卖萌,满心担忧沈朝夕遭遇不测,沈姑娘做东西那么好吃,死掉就太可惜了。
死?
这个有点难。
沈朝夕披头散发的跪在佛祖面前,妆卸了,一张素净的脸,带着看破红尘惨惨戚戚。
她手边还有两姑娘跪着,正好一左一右的将她围在中间,同款的披头散发,一样的清新飘逸。
人生处处是惊吓,她本以为人来人往的庵堂,应该没人会胡乱闯进来搜查,能够建在相国寺附近的庵堂,香客同样也不简单。
谁曾想那群人的脸面这么大,进来就开始找寻她,其他人都跟没看见一样,该干嘛干嘛。
庆幸的是外人忌惮他们,搜查的人群同样不敢太过。
于是……沈朝夕外套反着穿,混进了即将剃度几位信徒中。
黑色靴子经过沈朝夕的面前,沈朝夕屏住呼吸,偏偏两侧的姑娘都挺直腰背,她不好垂头掩饰,特别害怕被人认出来。
“秀儿,你真要如此狠心抛下我吗?”撕心裂肺的呼唤从门口传来。
吓得神经紧绷的沈朝夕脊背就是一凉,差点反应过度,引起他人注意。
不过相比起另外两个稳当的女子,她的动作显然不够严谨,咆哮式哭唧唧的男子冲进来抱着她的腰:“秀儿,我已经说服母亲,我一定会迎娶你过门,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正打算过来仔细看看沈朝夕,却被这变故阻止了脚步,搜查的人匆匆看了一眼发丝凌乱而摇曳的女子,确定看起来与画像上不像,转身就撤走了。
沈朝夕被抱得差点吐出来,妈耶!这位救命恩公的手劲贼大,挤压得她胃部难受坏了。
“咳咳,大兄弟,你认错人了。”
秀儿这个王者称号,应该是大兄弟你才对。
大兄弟“啊?”了一声,正好对上沈朝夕难受得都要翻白眼的披头散发脸,顿时“啊?”变成了“啊啊啊,鬼呀!”
大兄弟噌噌噌的后退,正好撞到另一个姑娘。
姑娘冷漠着一张脸,立马给大兄弟来了个锁喉:“娶我过门?算了,你还是去屎吧!”
什么狗东西!
这都能认错,肯定不是真爱。
沈朝夕看着秀儿姑娘揪住大兄弟的耳朵,气势汹汹的甩着头发走了,远远的还听到大兄弟凄惨的嗷嗷叫。
老尼拿着剃头工具,满脸疑惑的看着沈朝夕:“姑娘……”你是干嘛来的?
沈朝夕伸手止住老尼还未出口的疑问,啪嗒的落下眼泪,笑着道:“看到了他们之间的默契,才知道情之一字不可轻言放弃,等待不一定会有好结果,但坏结果也只占据一半。”
说着她又含了一包泪,面露坚毅的起身:“我一定要等他。”
然后……义无反顾的跑了。
最后一个姑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老尼举着手里的剃刀,左看看右看看,一脸莫名其妙,话说那个姑娘哪来的?
一天不是只收两个人吗?
算了,我佛慈悲,莫要追根究底,恐生执念。
老尼念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
她垂眼看着涕不成声的小姑娘,放下了手中的剃刀,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姑娘尘念未了,不若先回去,若是有缘,随时都可以前来。”
出了门沈朝夕就擦着眼泪,从捂着脸的指缝脸往外打量情况,恰好看到往下走去的一人,竟是赵骧,惊得她脚步一转往后院溜达去了。
走到一口井旁边,沈朝夕一边打水洗脸,一边思索:“赵骧怎么会在这里?”
他一男人不可能来庵堂做个香客,所以那群人是他派来的?
沈朝夕推开一件屋子,翻出一套老旧的衣服,两三下套自己身上,给自己编了个麻花辫,盘了上去,套上帽子,立马成了清秀的小尼姑。
除了袖子有点长,宽松到还好,裤腿直接塞一塞,大摇大摆的溜达到厨房,窝在灶台下烧火。
火光给她带来温暖,同时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想想真是被自己机智坏了,第一时间逃跑果然是对的。
赵骧藏的深,不可能亲自出动来杀她,可他出现的时机令人不得不怀疑,就算贼匪不是他,那也是和他有关,具体为什么她不是很明白。
“还愿。”
沈朝夕甜美的脸上露出一丝讽刺,猫儿一般的眼眸微微眯起:“希望不是亲爹‘成人之美’。”
说来好笑,她竟然还对沈家抱有希望,一个又一个的凑巧混在一起,已经是肯定有鬼了。
赵骧脸色阴沉,不过他这人向来喜怒不定,倒是无人会计较他太过凶戾,等看到赵燮迎面走来,他心下猛地下沉,到了现在,这件事已经是彻底没希望了。
“皇叔,怎会在此。”一开口他就意识到自己语气上的不妥。
赵燮拢着手,态度恣意散漫:“打算找主持手谈一局。”看到这小子一脸黑,顿时放心了不少。
他身上随意的衣着,倒还真像是一时兴起,赵骧也没对他追根问底。
当下两人针对沈家遭遇贼匪一事扯皮几句后,便互相道别,赵燮的态度,倒是像看到沈家车队停在路边,顺便下马问候一番。
眼见赵燮一行人打马前往相国寺,赵骧也不在继续找人,他的人并没有逮住沈朝夕,那鬼精鬼精的女人分明是故意跑了。
赵燮紧迫的心情淡了,恢复了矜贵优雅的姿态,可过了一个拐角,他调转马头:“去静心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