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点乱七八糟的东西,沈朝夕忍不住真的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其实她爸爸是个性格不怎么着调的存在,平日里经常忘这个忘了那个,以至于她小小年纪就像个小大人。
与其说父亲是父亲,倒是和兄长差不多,他会努力查看关于小孩子成长的书籍,看到新闻上校园暴力的时候,赶忙带着她上截拳道馆学武功,怕她个子太小被欺负得反抗之力都没有。
完全就是个想一出是一出,但是又无比坚持的老父亲,一个大男人笑起来格外的阳光,似乎完全看不见任何阴霾,明明在她出生没多久,他就失去了最爱的人。
“我的内心何必要别人来帮我照亮,我自己难道不能发光发亮吗?”沈朝夕突然恍悟,想起老爸每天都过得格外的阳光明媚,为何她不能够也像他那样,亮得闪瞎别人的眼睛呢?
真是陷入了死胡同之后就走不出来,一直以来她都处于一种假装自己很快乐很阳光的状态,风风火火的却什么地方都没有留下痕迹,开心是一天,阴暗是一天,为何不能让自己的生活真的快乐呢?
心一旦开阔了,有时候就没有什么能够妨碍到她的东西。
“沈朝夕,新年快乐!”沈朝夕小声嘀咕了一声,突然又嗷了一声,“沈朝夕,生辰快乐!”
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落,烫到了自己的手背,微微瑟缩了一下,却还是坐在扶手上越哭越大声,见鬼的失忆,明明大年初一就是她的生辰,明明也是妈妈的忌日。
无法隐藏的伤痛,本该是最为快乐的日子,却成了父亲最为难过的日子,他依旧每年都给她过生日,却在夜里偷偷起床前往墓地一坐就是一夜,越来越懂事的沈朝夕则是坐在墓地之外守候。
出生似乎是个错误,这是沈朝夕在知道母亲忌日时候留下的阴影,尽管父亲如何假装快乐,可每到那一天,他流露出来的哀伤根本藏都藏不住,她懂事的早,看眼神的能力也不是普通小孩子。
总是会感受到想要假装没看到的东西,可这样的东西,最终也彻底消失了,连陪着父亲伤心的资格都没有了,他们俩最终还是在奈何桥上相聚了,世间留下的不过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尼玛真难受,沈朝夕哭到眼泪鼻涕一起冒,毫无形象可言,抱着柱子寻求安慰,像个突然白痴的大傻子。
赵燮听到嗷叫声赶出来的时候,身上还湿漉漉的,便是转移阵地在前厅喝茶的裴琛也赶了过来,结果就看到了一幕。
“大半夜她这是干嘛?”裴琛整个人都有种抓不住重点的感觉,看着她莫名其妙的嚎啕大哭,真是手足无措的挪到了赵燮身侧,最怕女孩子哭了,裴琛心慌慌的寻求安全地带。
赵燮则是走近了拉了拉沈朝夕的衣角,直接被沈朝夕挥开:“莫要理会我,让我一个人哭一会,别靠近我,我就想哭一会。”
她不需要安慰,真的就是想哭而已,没有多少的委屈,纯粹憋久了想要发泄一下,不然真怕自己哪天会自爆了,跑到大庭广众之下来个广场舞,然后大喊着穿越快乐。
不过她伸手挥开的动作有点儿搞笑,赵燮习惯性的避开她挥过来的手,以至于她就在空气中挥了两下,啥也没有碰到。
瞎挥了两下之后,发现什么也没有,她肿着一双眼睛迷迷糊糊的回头,看到单衣都未曾拢起来的赵燮,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回去穿好衣服,这天气怪冷的,要是冻坏了可就不好了。”
然后背过身去抱着柱子继续做个嘤嘤怪,跟看了一整夜的公益广告似的,哭成个泪人儿。
有些事情沉淀在心底久了,就会越来越沉重,发泄一下真的好舒服,整个人都有种透心凉的感觉,嗯~估计是风有点凉,吹在她流过眼泪的地方,格外的冷。
身后依旧没有脚步声,她这下子后知后觉的有点儿不好意思,糊了糊脸,将泪水给擦干净,转头怯生生的看了身后的赵燮一眼:“你怎么不去穿衣服,老冷了这天气。”
赵燮没有上前,隔着一点距离看着沈朝夕,打量了一下柱子阴影中的她,没能看出什么不对劲:“刚刚怎么了?突然就哭了。”
难不成是他之前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把小姑娘欺负哭了?
应该不至于,裴琛可没有提及,所以到底为什么哭,当个嗷的那一声是真的很大声,但是里边和这里相隔的距离有点儿远,再加上他刚刚是在浴池里,隔着厚厚的石墙,也不知道她说了一句什么东西。
沈朝夕没有不是很想搭理他:“没啥事,就是想起了过去的生活,美好得惹人哭泣。”依偎在柱子边上,她看起来就像个村口二傻子,可她心里明白着呢,这丫的一副不敢靠近的架势,分明就是嫌弃她哭完之后满脸脏兮兮。
妈耶!好心酸,他竟然明目张胆的嫌弃她。
沈朝夕感觉不会再爱了,这人真是让她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看着他远远站着,就很想一把拽过来,拿他刚刚换上的干净衣裳眼泪鼻涕,果然她也是坏坏的女人,心里头也是黑漆漆一片,尽想着坑人。
所以她没事,赶紧走!
赵燮有些不放心,哭了那么久能没事么,这要是真走了,改明儿她生气了怎么办:“还知道冷,要哭也回房间里头哭,我保证不打搅你,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话。”
沈朝夕突然觉得没必要和一个自认为好心的人倔强下去,正确与否不重要,她需要的是独处,以及无人打扰的氛围,可他不懂她的想法,唯有更正他觉得不好的部分,并不知道她根本并不想回到房间。
她对那里还有点儿心理阴影,更不想和他过多的相处,但在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还是摇摇晃晃的踩着扶手,在他伸手递过来之前跳了下去,然后自顾自的往房间内走去,二话不说甩上门。
“可以了,你放心做你的事情去吧!”隔着房门沈朝夕完全没有打开的意思,而是自顾自的走到桌前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