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周蓝醉不由得笑出了声。
微微搭着的眼睫毛遮住了眼底的一切恨意。
她就知道。
只要她提起周家傅家,这个男人必定会妥协。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或者说,他一直关着她,是为了什么?
这种感情可真是纯粹,一点都不掺杂对她的关心,哪怕是一点点。
她抬起头看着他,慢慢掀开了睡裙的长袖。
傅斯寒眼底错愕一闪而过。
一块红色的烧伤在她白皙光滑的皮肤上显得狰狞可怖。
傅斯寒心底是复杂的。
纵然她受了很严重的伤,他却仍然没有一丝心疼之意。
说是意外更为合适。毕竟如果真的是盛如州设计放火,怎么会让她受伤?
“我去给你拿药。”他把她的袖子拉下来盖住那块烧伤,转身出去。
步子还未抬起,就被女人从背后抱住了腰。
男人浑身一僵。
她似乎完全察觉不到一般,自顾自说着:“火很大,烧掉我的床的时候,我还在睡觉。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困,寒哥哥你知道的吧?
也对,寒哥哥肯定不愿意告诉我。我跑出去的时候撞到了头,在医院,他们把头发也剪掉了。好可惜,我还希望头发长到腰际的时候,寒哥哥会来娶我呢。
我当时好害怕啊,多希望寒哥哥能过来救我,可你一直没有出现,那个时候,你在哪呢?”
“抱歉。”男人回身,不着痕迹的退出她的怀抱,“我赶到的时候进去找你,你却失踪了。谁救的你?”
四目相对。
双方却都读不出对方眼底的深意。
周蓝醉脸上的笑意慢慢消散。
她说了这么多。
这个男人一点心疼愧疚都没有不说,还在满脑子想着抓住救她出来的那个人!
她抬头,直视着他:“寒哥哥,我从你的囚笼逃出来,你好像很后悔呢。”
傅斯寒腰杆笔直的站着,脸色漠然:“我在保护你。”
他伸手,不由分说抓住女人脆弱纤细的手腕,“也好,你这次回来,我不会再疏忽,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
还想要囚禁她!
给她用药让她变成一个废人!
周蓝醉猛然甩开男人的手,眼底恨意浓烈,情绪骤然失控:“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周家和傅家的人还没来找你!
你关了我几年,自己心里有数吧!
你信不信,只要我和外界失联一天,周家人就会踏破你的别墅大门!”
女人近乎于嘶吼的声音落下,房间内死寂一片。
男人低垂着眉眼,看不出神色喜怒。
静默几秒后,女人的语气陡然柔和下来,“寒哥哥,只要你继续对我好,听我的话,外面的线人不会把这些传到南城的。”
她双手扣住男人的手,轻轻摇晃,“那样的话,寒哥哥想做什么事,都可以继续完成,蓝儿不会阻挠,怎么样?”
她眼波流转,“不过,寒哥哥可不要想着打线人的主意,他们要是出了点意外,我爸妈会收到消息噢~”
此时此刻,一股无力感爬上心头。
男人眉眼处再次显出疲惫。
周蓝醉逃出去。
已经造成了他所有计划的崩坏。
他现在只能庆幸,她没有发现晚晚的存在。
他松开她的手,漠然转身,脚步匆促的离开,“……你好好休息。”
周蓝醉嘴角勾勒出一抹讽刺的笑意。
她就知道她赌对了。
傅斯寒不敢去冒险。
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这么小心翼翼,或者是……为了什么人?
来日方长。
她会找到答案的。
房间门打开又合上。
女人站起身,关掉卧室里的灯。
她仍旧没穿鞋,过分白皙的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身板瘦弱,有种病态的凄美感。
然而脸上的阴狠得意硬生生将这份美感衬托的不伦不类。
打开手机屏幕,女人借着微光扫视了一眼这个卧室。
一张两米的大床,一个白色衣柜,一个床头柜,一个换衣套间和浴室卫生间。
她的目光落在墙壁上的米黄色钟表上。
女人悄悄走过去,定神看了几眼,将床头柜费力拉过来,踩上,取下了钟表。
将电池和表盘玻璃拆下来,确定好里面没有任何监控之类的东西,她放心的安装了回去。
她不会再让任何人控制她。
……
迟晚不知道自己收到男人信息时有多么惊喜。
她刚刚拍摄完毕一个片段,将近六月的天气,大汗淋漓,来不及卸妆换掉厚重戏服就回复了过去。
却没想到男人的一个【好】字,让她宛若喝了老中药一般苦涩。
不是嘴里的苦涩,是心里的。
他什么都没问,她为什么突然去拍摄,拍摄的是什么,什么时候走的,什么时候回来,以及……会不会想她。
拿着手机的手好像一瞬间被抽空了力气。
手机“啪嗒”摔到了地上。
季念刚好走过来,捡起地上的手机,一眼就看到了屏幕上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对话。
就算她是个外人也窝火,但看到女人落寞的神色,实在不忍心再说什么不好的话。
季念把迟晚拉进休息室,道:“听陆云深说,傅斯寒医院里的病人一直闹事要求赔偿,他和北城其他医院合作,安置病人,经济方面紧张的不行,应该快要焦头烂额了。”
这句话说完,失神的女人果然被注入了些许生机。
她苍白的笑了下,“嗯,我拍戏得来的钱还有些,给他转过去,希望好歹能帮上一点点忙吧。”
季念听着,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其实并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但如果这样能让她安心的话,也未尝不可。
迟晚给男人转账了五十万。
那边却没有回复。
之前买下的那款情侣腕表,已经将她的存款花费大半,拿出这五十万,她的生活也颇为拮据。
不过没关系,只要能帮上他。
工作人员都在等着,她迅速补了妆换了衣服接着去拍摄。
这次拍摄的时间紧张,她们一直忙到晚上十二点才结束,回到了托尼安排好的酒店。
手机上仍旧没有任何回复。
“是睡觉了吧。”迟晚低声喃喃。
然而脑子里却浮现出男人夜夜在书房忙到凌晨的画面。
“嗡。”
桌上的手机沉沉振动了下。
她双眸一亮,立刻打开看过去。
但看到显示出来的东西时,宛若被人迎头泼下一盆冷水,遍体生寒,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