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晚没有立刻拒绝。
盛如州眸子微微一凝。
几乎是同一瞬间,端着药水和绷带的小护士进了病房。
看到病房内对峙的男人和女人。
小护士一怔。
转眼看到针头脱落,脸上,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的盛如州,小护士惊叫一声,“先生!你怎么又拔了输液袋!都说了你现在和紧急治疗没有区别!这样会导致生命危险!”
“没事吧?快躺回去!”迟晚的注意力登时被吸引过去。
“迟晚!”傅斯寒要拉她的手,“最后一次,你跟我出去,我们把一切都说清楚!”
女人倏然回眸,满目冰冷:“傅医生,请回吧!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你能对如州施以援手治疗,还能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不可能。”
提起盛如州,傅斯寒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女人心底最后一丝温度都因此消失。
宛若看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那就,不送。”
男人额角青筋暴起,他看着她,拳头攥起又松开,“晚晚,你等我,我会让这一切都回到原有的轨道上。”
说罢,男人转身就走。
背影决绝。
迟晚望着空无一人的病房门口。
一切不在意和干脆放手的伪装卸下,眼泪滚落,砸在手背。
病床上,盛如州忽然轻“嘶”了一声。
小护士立刻撒手,“抱歉抱歉,你针头脱落太多次,手背上不好扎针了。”
放下针头,拨了拨男人要渐渐合上的眼皮,小护士焦急道:“你情况不对,我去找你的主治医生,你撑一会啊。”
说完,旋风一般跑出去。
迟晚来不及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
心惊胆战的坐到病床边。
盛如州看上去非常虚弱,眼睛已经撑不住的闭上。
迟晚擦了下自己的眼泪,手指颤抖,“你别睡啊,坚持住,医生马上就来了。”
男人微微睁眼,“没事,”
他抬起手,轻轻放到女人的手背上,这才露出一抹虚弱的安心笑容,“我还等着你回到我身边呢。”
迟晚单手捂住了唇。
她怕自己会哭出声。
没想到还会有人在她身后等着她。
男人渐渐闭上眼睛。
她终于冲破自己内心的犹豫,紧紧握住他的手。
医生很快来到,盛如州却已经陷入昏迷。迅速打吊瓶重新扎上针后,吩咐小护士留下来看着他。
病房内陷入寂静。
小护士一会看看仪器上的身体各项健康指标,一会儿看看吊瓶输入的情况。
感觉到床边女人一直坐着,姿势动也没动,小护士好奇的看了一眼。
这才看到女人已经满脸泪痕,双目没有光亮,像是一个木偶一般。
小护士吓了一跳,递过去纸巾,安慰道:“小姐,你别担心,这位先生没有生命危险。”
“嗯。”迟晚避开她的视线,“帮我看着他,我有些事。”
说罢就拎包仓促出了门。
季念一早醒来就跑来了医院。
盛如州的病房里没找到人,打了电话也没人接。
正准备走时,在医院外的栏杆往里看到了花园内抽烟的女人。
季念又绕了回来。
“晚晚,你一晚上没睡吗?”
她刚刚把手搭在女人肩上,就感觉她剧烈瑟缩了下,接着躲避似的别过了头。
季念顿时感觉到了不对劲。
“你怎么了?”她拉过女人的手,看见那双红肿的脸和极差的脸色时,倒抽一口冷气。
“天哪!”
季念一把夺走她手里的烟,“你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迟晚疯了吗?脸色白的跟张纸似的,两只眼睛肿的像核桃不说,还挂着明显的黑眼圈。
这要说出去,谁信她是那个冰美人?
季念余光往地上一扫。
满地的烟头。
她恨铁不成钢的捂住了头。
“有什么好伤心的?到底是什么事你和我说啊?”
季念是真的忍无可忍了。
行,他有计划,他爱迟晚,这一切都是为了迟晚,她可以理解!
但三番四次的来伤害她做什么!
这个男人是抖s吗!
季念怒道:“是不是傅斯寒又做了什么事?咱们条件这么好,为什么非要吊死在他这颗树上!”
她拉着女人的手往外走,“我这就去给你介绍几个好的……”
她还没走几步,身后女人突然低低的叫了一声:“念念……”
嗓音打着颤,季念眼圈都快红了。
迟晚抬手抱住了她。
眼泪像是憋了一晚突然开闸。
“我恨傅斯寒。”
“我恨他。”
“就算是我从别人身上得到一点温暖,他都不许。只是为了他那自私的占有欲,他就能对我的痛苦视而不见。”
“我恨死他了。”
迟晚从未在季念面前展示过她的脆弱。
就算是半月前摔伤腿,还是亲眼看到傅斯寒和周蓝醉秀恩爱。
她都没有。
这一次,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季念想,如果她站在迟晚的位置,她才不会在背后黯然失色呢,她会冲到傅斯寒和周蓝醉面前大闹一场,难受的话歇斯底里哭一场,再去大吃一顿,迅速开启新恋情。
迟晚啊。
到底还是外冷内热。
心里装进什么人,吃亏的就总是容易是她自己。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女人单薄的肩膀,轻声哄道:“好,我们不爱了。快别哭了,这么好看的脸蛋,哭花了我笑话你哦。”
回应她的只有低不可闻的呜咽。
季念知道,这是她在拼了命的压抑自己的眼泪。
可是忍不住啊。
季念心里难受极了,没再开口。
片刻后。
女人终于停止了哭声,她从包里取出一副墨镜,遮住了红肿的眼睛。
“念念,帮我请个假吧。”她理了理凌乱的长发,“我的戏份也拍摄的差不多了。”
“好。”
季念重重点头。
她没问女人请多少天。
反正多少天,她都替她担着!
临走时,她不放心的嘱咐:“记得早上买点粥喝啊!你就算不心疼自己,里面受伤的盛如州也得吃饭!”
“放心吧。”迟晚微勾唇角回应。
季念走后。
她站在原地,喉咙里升出一股酥麻的感觉。
又想抽烟了。
她低眸,黑色的高跟鞋狠狠踩上吸过的那些烟头。
在心底重重道:“傅斯寒,我恨你。”
纤长的手指抽出一根烟,动作娴熟的点燃含在嘴里,她脚步迅速,腰杆笔直的离开了医院,去附近的早餐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