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上。
只是，不喜欢她再这样肆无忌惮的环绕在他的世界里，轻易的撩动他的心。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从这段感情中抽离，他不允许自己半途而废。
“去奥地利吧，我会让人给你安排好一切。”他还是那样平淡的语气，淡得疏离、陌生……
仿佛，他们真的就是两个再也无关的陌生人了。
她闭上眼，将头靠在门上，独自吞下苦涩的泪。
“好。我听你的。”五个字，却散落了颤抖和心碎。
他的心，却还是不可抑制的沉了沉。
自嘲一笑。
何必呢？难道还在期待她继续坚持吗？她的立场从来就不坚定，他早知道的，早知道……
“但是，我有个条件。”
条件？
她以为还是以前？他还会傻傻的答应她的任何条件，任她予取予求？
以为自己会嗤笑一声，然后冷然拒绝，可出口的却是两个紧绷的字，“你说。”
原来，放任她，真的已经成为了季扬的本能。
最后一次……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这段时间让我照顾你。你伤好以后，我……马上就离开……”最后的几个字，几乎轻到不可闻。她瞠大眼，倔强的盯着地板，可是，泪还是从艰涩的眸底滚落出来。
“给我一个必须要照顾我的理由！”
理由？
还能有什么理由呢？
因为她不想就这样离开他！因为她不想被他赶出他的世界！
因为她想就这样死皮赖脸的赖在他这里！因为她想和他重新开始！
可是，这些理由，她能说吗？说了以后，他会不会直接厌恶的将她直接打包塞上飞机，送到奥地利？
“你是为了救我，才会变成这样……我至少该确定你没事……”最后，她选择了一个最安全，最说得过去的理由。
不管伤好以后他们之间会变得怎么样，但是，现在，她必须先留下再说！
他冷然的嗤笑，“原来是为了感恩。”也只是为了感恩，而已……
她可真是圣母。
顾忆北，她感恩，所以她选择毫不犹豫的抛弃他。
而现在，感恩于他，她又想怎么做？……
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他真的把她留下了。
只是，他对她一如既往的冷然以对。本来话就不多的他，现在更是不想搭理她。
即使如此，她也不想放弃。
让莫琦光带着自己去买了个食谱，没事的时候，她就钻在厨房里不断的研究捣鼓。
厨房，真的是她很难驾驭的地方。
原本纤细的手指上，偶尔被刀拉出一道伤。她也不喊疼，只是用嘴含着伤口。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
很多不会的事情，她会努力学会。
做饭，烧菜，或者……学会怎么当个好妻子……
……
今天，烧已经退了。
医生过来替他换了药，重新缠过了纱布。
她手腕上的伤口，也已经愈合，拆下纱布，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而他，当然不会那么安分的躺在床上。
半撑着身子坐在轮椅里，微微闭着眼，似乎是在养神。
莫琦光照常在一旁汇报工作。
直到，她推门进来……
听到动静，季扬起初闭上的眼微微睁开，淡淡的挥手，“今天就到这吧。”
组织里那些血雨腥风的事情，他并不想她听到。
“好。”莫琦光站起身，和乔念打招呼。
“午餐已经做好了，你下去吃一点吧。”她和莫琦光说，手上端着的是季扬的分量。
“你确定你做的可以吃？”莫琦光有些恶寒。这几天拿他当白老鼠，让他试菜，他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乔念偷偷拿眼瞪他。
“好吧，反正已经试了这么多天，不差这一顿了。”他一脸无奈的摊手。不过，她既然敢端上来给先生吃，想来厨艺已经有进展了。
莫琦光带上门独自一个人去楼下餐厅吃饭。
房间里只剩下季扬和乔念。
他似乎并没有要和她说话的打算，只是一如既往的闭着眼，将她当成透明人。
浑身渗透出来的酷寒，像一根根尖锐的冰棱，一点点刺进她的骨髓。
她，连心都被冻得发寒。
只是……
能放弃吗？当然不能！
“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刻意忽略他的冷漠，和自己心底的酸涩。
她笑意盎然的用勺子舀了米饭配上一块鸡肉送到他唇边。
他怔了怔，她语气里的期待，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正等着表扬一般，很孩子气。
真的想忽略的，但面对她，他终究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酷寒的眸子睁开来，她晶亮的双眸，让他心湖微荡。
那份寒意，不自觉的缓和了些。
这几天不断听莫琦光抱怨，那挠头跳脚的样子，只差被她逼上梁山了。
不知道她做的是不是真如莫琦光抱怨的那样难吃，他至今没尝过，这几天都是吃的莫琦光从外带回来的餐点。
“你尝尝。”见他睁开眼来，她笑容更深了几分。
仿佛被她的笑容蛊惑了一般，季扬张唇，乖乖的吞下她送过来的米饭。
恶寒……
这味道……
如果不是真的不想打击她，他很想问问她是不是没有买到盐？
“怎么样？味道可以吗？”她紧张的样子，一点都不像过去那个无法无天的乔念。
以前，她从不会像现在这样乎过他的感受。
“嗯。”即使什么味道也没有，但是他还是吞下去，一点勉强的样子都没有。
她的笑容，更灿烂了些。
季扬的视线，却停滞在她握着勺子的指尖。
原本纤柔的手指，现在添了几道浅浅的伤口，很刺目。
他眉心微敛，“以后，还是让琦光出去买吧。”
再做下去，他担心，她会不会把手指都给剁掉。
她的手微微一顿。
神色暗下去，一脸倍受打击的样子。
“果然还是很难吃。”独自喃喃着，很沮丧、很沮丧的垂着肩。
可怜兮兮的样子，很让人心疼……
搞什么？这样子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天大的事……
他有些无奈，开口，语气还是平淡如水，没有丝毫起伏，“等你手上的伤好了再继续下厨，免得有人说我虐待你。”
绝对，绝对听不出半分关心。
她愣了愣，傻傻的看着他依旧紧绷的面部轮廓，却突然勾唇笑起来。
刚刚的惆怅和阴霾，一下子一扫而空……
原来如此……
不是又一次拒绝她。
他从来就不是个擅长表达的人，但，只要这样，就已经足够……
故意忽略她傻傻的笑，他将完全没有盐味的鸡肉吞下，好在松仁玉米的味道还过得去，不能说色香味俱全，但至少没有太古怪。
很快的，一碗饭就见底。
她展颜，很有成就感的笑。
放下碗，她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
“哇，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她心情似乎很好，像个孩子一般雀跃。
季扬的视线，落到窗外，然后……在她温柔的背影上顿住……
脑海里，忍不住划过儿时那张有点傻气，却很温暖的小脸。
第一次相遇，也是在这样的雪天……
“等你身体好一点，我们出去堆雪人，好不好？”仿佛察觉到他的视线，她回过身来。他眸底却恢复成了一片冷清，视线已经落在了窗外。
她依旧笑。
“不好。”没有犹豫，他漠然的拒绝。堆雪人，是小情侣之间才会有的活动，早已经不适合他和她。
他拒绝得毫不留情，让乔念有些尴尬。
但，很快的她又重新振作精神。
“我一会出去买菜。你晚上想吃点什么？”她像没事人一样，若无其事的问他。
最近买的菜，都被她败光了。
季扬依旧面无表情，视线却看了眼窗外。
这么大的雪，开车出去根本就不安全！
“我陪你去。”他突然开口，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她一怔，亮晶晶的眸底，分明染上的是惊喜，“真的吗？”
这几天以来，他第一次主动愿意和她靠近。
他却不管她的问话，不再愿意搭理她。只是将头靠在轮椅上，似乎是睡过去了。
乔念也乖乖的不再吵他，只从床上拿了一个靠枕小心翼翼垫在他后背，又顺手拿了毛毯盖在他身上。
见他睫毛动了动，她温柔的开口：“别感冒了。这里的暖气好像比不上家里。”
家？
这个词汇，让他冷硬的心不由得颤了颤。
现在……
那里已经不能算是家，顶多，只是一个宅子而已。
而且，现在也不再属于她……
乔念笑容满面的从楼上下来，就见到厨房里剩下的饭菜，鸡肉几乎动都没动。
“你怎么都不吃这个？”她边问厨房里正在倒水的莫琦光，边用筷子点了点碟子。
莫琦光回头，见到那碟鸡肉，额上直冒冷汗。
“不会是很难吃吧？”乔念拿筷子准备去试。
莫琦光赶紧将碟子移开，放在胸前，“没有，挺好的。”
看她最近那么努力，真是不忍打击她。
“你放下！要不然你都给我吃了！”乔念用筷子戳桌面。
“你饶了我吧！”一听让他全吃下去，莫琦光几乎都要哭出来了，赶紧把碟子乖乖放下。
乔念才试了一口，立马难受的吐了出来，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根本没有半点盐味！！
完全难以下咽。
可是……刚刚季扬竟然全部吃光了……
鼻尖微微发酸，胸口闷闷的。这个傻瓜！
“其实，那个……也不算太差啦。比起之前还是有些进步的。”看她沮丧到不行的样子，莫琦光努力的想安慰她。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是我太笨。”乔念郁闷的将鸡肉全倒进垃圾桶。
她真没用……
还说什么学好怎么做一个好妻子，可事实上……她连一顿饭都做不好……
这根本就是在虐待季扬的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