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乔念才放开环住季扬的手。
他轻柔的替她擦干眼泪。
“都长这么大了，还是这么喜欢掉眼泪。”乔铭一笑着嗔怪女儿，语气里全是宠溺，摆摆手，又说：“你们先推我上去吧，再不把你买的粥喝掉，又该冷了。来，把粥给我。”
“还是我来吧。”季扬一手把粥提在手上，一手推轮椅。
乔念跟过去，和季扬并肩走在轮椅后方，帮着季扬推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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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晴姨将热粥倒在保温杯里，乔铭一还没喝，先开口赶女儿和女婿，“你们都在这呆了这么久，赶紧出去把晚饭给吃了。季扬，带念念出去走走，她都在医院憋了一整天了。”
“嗯。”季扬依言点头，拉起乔念的手，“我们出去走走，一会就回来。”
乔念确实有些饿了，也就乖乖的点头。
乔铭一却笑着说：“不用再过来了，你们去约约会，再回去休息。明天一早过来就行。”
约会？
美好的两个字，让季扬微微有些闪神。
直到乔念拉着他从病房出来，轻风拂过，他才回过神来……
两人从医院出来坐上车，季扬微微侧身，替乔念系上安全带。
窗外的天，越渐黄昏。
才不到傍晚七点，天色就已经完全黑沉了下来。
“想吃什么？”季扬边开车，边征询妻子的意见。
乔念歪头思索了下，“你去过凌煌小街吗？”
他摇头，“没有。”印象里，那儿都是小情侣才会去的约会圣地，似乎，并不适合他。
“那我们就去那。今天是周末，听说会有很漂亮的烟花哦。”她的小脸上，绽放着生机勃勃的笑。
从爸爸入院来，这是她第一次笑得这么灿烂。
季扬自然没有意见，车在路灯升起的宽道上，滑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往她期盼的目的地驶去……
凌煌小街比季扬想象的还要热闹非凡，加上周末，真可谓是人声鼎沸。
才从车上下来，见到拥挤的人群，乔念整张小脸一下子就亮了。
季扬觉得，他们之间其实真的有太多不一样。
她还像个孩子，性子活泼，爱极了这种热闹的氛围。
而他，生性淡漠，这些充满生机的生活，离他似乎一直很遥远……
是不是，他也该学着去融入她的生活？
“季扬，我要吃那个！”她兴奋的指着路边上季扬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小吃，小脸露出几分可爱的馋相，像极了孩子见到糖果一般的神情。
被她感染，季扬往常一成不变的神情，也变得明朗起来。笑着锁车门，再一抬头，只见她小小的身子已经迫不及待的挤进了人群。
俏丽的身影，突然消失在自己眼前，心头浮起的不安，让季扬俊逸的眉一下子锁成团，大步往人群中追随而去。
她身形太过纤细，淹没在人群中，根本让人找不到身影。
季扬担心的环顾四周，“季扬！”一声清脆的嗓音传到耳边，他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那张俏丽的脸蛋带着勃勃生气从人群中钻出来。
小街上的路灯，在她小脸上晕出一圈圈迷人而柔和的光线，俏丽的鼻尖上，沾着点点鲜艳可人的红糖。
小手举着一支糖葫芦，得意的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炫耀：“这是最后一支，被我抢到了！”
那神情，纯真、天真，那么像个孩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宠去爱的孩子……
季扬失神的看着，路灯下的她，美好得近乎虚幻，可是，那清脆的嗓音，噪杂的人群，又那么那么真实。
久久才回神。
徐步朝她走过去，紧紧握住她的手，季扬低语，“念念，别乱跑。”
他怕……自己会找不到她……
“我不会走丢的，这里我闭着眼都能走一圈。”粗线条的乔念，不明白他细微的心思和那份不安，只津津有味的啃着手里的糖葫芦。
他纵容的低笑，一手自然的揽住她纤细的腰，一手勾起她灿烂的小脸，蓦地俯首，看着她讶然又可爱的瞠大眸子瞪他。
她纤长的睫毛颤抖着擦过他的脸颊，柔软得像蒲公英。
而他略凉的薄唇轻轻贴上她的鼻尖，感受着她轻浅的呼吸凌乱的散落在他的下颔，他用唇瓣，轻轻拂去她鼻尖嫣红的糖果。
很甜……
甜进心坎的味道……
乔念分明感受到他柔软的舌尖，带着让她酥麻的湿润和温暖，轻轻划过她的鼻尖。
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动作那么自然、坦然，完全没有半丝半毫的挑－逗的意味，她却还是不可避免的紊乱了呼吸，糖葫芦在手上几乎要握不住。
“季扬……别这样……”低着头，不敢想象周围的眼神，红着小脸，不自然的推了推他。
季扬松开她，淡然浅笑，自然的握住她的手，“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知道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吗？”
“当然，这里有家套餐可是约会必吃品，真的很美味。”她介绍起来，两眼亮晶晶的，像极了天上璀璨的星星。
“约会？”季扬低声喃喃着这美好的两个字。
现在……
他们之间也算约会吗？
一直觉得，约会这种活动，离他和乔念之间真的太遥远……
那只属于彼此深爱的情侣，不是吗？
“你不会从来没有和人约会过吗？”乔念觉得季扬的神色有些奇怪，眯了眯眼，侧脸打量他。
季扬怔了怔，而后，只是拍了拍她的头，说：“走吧，我有点饿了。”
事实上，除了乔念，他再没有任何深爱的女人，所以……
从来没有和任何女人约会过，这，一点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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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餐厅，果然专属于情侣。
餐桌上，一对一对，都是年轻的小情侣，他们或亲密的低头耳语，或大胆的亲吻彼此。
季扬觉得自己和这样的氛围，似乎有些格格不入。毕竟，他早已过了毛头小子那样的青春……
但乔念不一样。
她和这儿的每一位年轻人都一样，有青春的朝气和活泼。
或许……热情洋溢、张狂嚣张的爱情，才是她真正需要的？
显然，她对这儿真的很熟悉。
情侣间再亲密的动作，她都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直接拉着他熟门熟路的走进一间包间。
季扬不愿意去想，为什么她会对这儿如此熟悉。这种情况下，他更想当只什么也不知道的鸵鸟。虽然，他心里很清楚原因。
包厢里的装潢很典雅温馨。淡紫色的壁纸，完全符合女生喜好的紫色灯光透着暧昧的昏暗，乔念坐在季扬对面，按了铃招来店员。
“乔小姐，真是好久不见。”对方是一个和乔念一般大的女孩，她见到乔念热情的招呼，“你和顾先生已经一年多没来了，会员卡也没有续费哦！”
对方到现在还能记得自己，乔念并不意外。
以前，她和顾忆北两人几乎一有时间就到这儿来，或温习功课，或陪着他做设计，常常一坐便是一下午。
久而久之，这儿的店员自然没有一个不认识他们的。
但现在……
一切，早已是物是人非。
这儿的店员没换，可她，身边的位置却早已经不是顾忆北……
淡淡的怅然无法掩饰的涌进心底，但更多的却是不安和心虚。有些不敢抬头去看此时季扬的神色，只是略带尴尬的和对方解释：“一年前我已经结婚了，这是我丈夫——季扬。”
她这才无可避免的看向季扬，他却似乎没有听到刚刚店员的话，只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菜单上。
听到乔念这么介绍，他才适时的抬起头来，冲店员淡淡一笑，有礼却疏离的点头算作问好。
店员这才后知后觉，脸上浮出一抹尴尬。
“对不起，我……”刚刚，她根本没注意看对方。
以前她和顾先生幸福得让不少人既羡慕又嫉妒的，她以为他们这一辈子都会在一起……
却没想到，她竟然已经结了婚，而身边的人……
和顾先生相比，这个男人似乎更加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只是，看起来真的很冷酷，即使很礼貌的的带着淡淡的笑，但依旧觉得清冷。
“实在抱歉。”店员再一次真诚的向季扬道歉。
“没关系。”季扬依旧淡笑，毫无波动的表情，让人无法看出他此刻真正的心思。
事实上，也真的没关系。
他早想到得事实而已，她不过是多余的证实了自己的想法而已。
“念念，想吃什么？”他看向乔念，征询她的意见。
“麻烦给我们一个套餐就好。”他越是这么不动声色，乔念就越发不安。
“口味还是和以前那样吗？”
乔念愣了愣，看一眼季扬，他逆着光坐在对面，以至于乔念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回过头，她看向服务员，“不了，改清淡一点吧。还有，千万别加任何海鲜，他不能吃。”
分明感受到对面的季扬微微一怔，注视着她的视线，变得很复杂很深邃……
“嗯。”店员微微一笑，一一做下记录……
店员走了，包间里，还弥漫着若有似无的尴尬。
季扬本来就不是个爱说话的人，此时乔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一时间，原本该温馨的空间里，一下子变得沉默得让人心里很不安。
乔念低着头，装作仔细看菜单，静等着季扬主动开口问自己，可他却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乔念觉得自己真的要被憋疯了，终于忍不住开口：“以前我和忆北哥哥经常来这儿。”
以为他会生气，他却只是微微抬眼，淡然的看着她，似乎在静等着她继续。
“我带你来这，并没有要追忆过去的意思。”她有些不自然的解释。很奇怪，什么时候她竟然开始担心他会误解自己。
“我知道。”他淡淡的回答，灰暗的灯光下，他的神情微微变得有些明朗。
从来，他都不是个大方的人，所以，他一点都不想去想象，曾经的她，是一种如何幸福而灿烂的表情和另外一个男人坐在这个同样的包厢里。
那些，不过是自虐行为而已。他，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
乔念盯着他仔细看了几眼，确认他没有生气，她才换了个话题，“你难道真的没有和其他女孩子约会过的经历？”
她就不信，这么多年，他就没有再追过其他女人。即使真没有追过，但追他的女人也有一大堆吧！总能挑出一个两个出来约会的。
季扬坦然的看着她，淡声说：“那些不能算约会。”
在他看来，约会太美好。身边人，应该是自己心爱的人，那样才叫约会。
而其他……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