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主动陪她出来购物，已经是极限了。
冷下脸，他面无表情的抽开她还在扣扣子的手，“走吧。”
说罢，自己推着轮椅压过积雪径自往前。
乔念微怔，自己空落落的掌心，落寞一点一点袭上嘴角。
脸上，依旧扬着的笑，隐隐的，变得有些苍白。
莫琦光几步过来，还没拉开门，乔念已经奔过来，有些讨好又有些小心翼翼的将后面的车厢门拉开，“坐后面吧。”
她希望，这一段很短的路程，至少，可以和他靠得近一点……
她极力讨好自己的样子，莫名的让季扬心里很不舒服。
他真是犯贱吗？
竟然已经习惯了她对自己颐指气使，嚣张的小样子，她突然这样，他竟觉得委屈了她！
黑下脸，硬生生拒绝她的笑脸，比了比前座，示意莫琦光替自己打开车门。
莫琦光有些为难的看了眼乔念，又知道先生的脾气，自然不敢擅自做主，只好傻傻的愣在那。
“那好吧。”反倒是乔念，敛去心底的涩然，笑着上前将前门拉开。
今天他能陪自己出来，就已经很好了。所以……真的不能再勉强他……
季扬坐进去前，重重的瞪了她一眼。
真是个蠢女人！为什么要委屈自己，这样百般的讨好他？
难道她不知道，即使如此，他们之间的裂痕也根本再也愈合不了吗？
一路上……
车厢里，莫名的很安静。这种怪异的氛围，让莫琦光好几次都无法忍受，想方设法的想打破僵局，但效果始终平平。
一前一后的两个人显然都各有心事，对他的话题完全不感兴趣，甚至连敷衍的接口都没有。
直到……
他又抛出一个话题来。
“去奥地利的时间夫人有具体定好吗？我打算这两天就去给你办好手续。”
一句问话，让季扬脸色蓦地一沉，拳头下意识紧了紧。
他又被影响了！不应该的！
强制压下心头的浮躁、难安，将紧绷的脸别向窗外。
没料到季扬竟然真的把她出国的事交给莫琦光去办了。
乔念眼眶闪烁了下，几乎下意识去看季扬的脸色，却见他只是淡淡的将视线落在了窗外。
似乎，她去奥地利的这个事……和他，真的没有太多关系……
心头，涩然得让她想哭……
却深吸口气，挤出一抹淡笑，“等季扬的伤都好了再说吧，反正离那边开学的时间还早。”
她还在耍赖！不到最后一刻，怎么也不走！……
车，还是停在那间不大的小卖部门口。
乔念率先下车，强作轻快的拉开前座的车门，将小脑袋探进去，笑着问季扬，“你要一起下车吗？别看这个小卖部很小，但什么东西都有卖哦。老板也是个很好的人。每次我来这，他都很热情，会给我把零头削掉哦！”
她尽可能的说着，想要吸引他的兴致。
季扬的眼神，有好几秒停顿在她小脸上。
她……真的变得很不一样……
以前，她的一切吃、住、行，他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从不需要她操任何心。
可是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会因为买东西去掉零头而这么开心？
莫琦光已经将轮椅推过来，季扬撑着身子座上去。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一扫之前的阴霾，乔念开心的笑起来，从莫琦光手上接过轮椅，“让我来。”
莫琦光看着她总算转为晴天的小脸，又看一眼先生，欣慰的笑一笑，拉开车门坐进去，“我就在车里等你们好了。”
省得去当电灯泡……
她的身影才刚出现，小卖部的老板就热情的迎了过来。
“乔小姐，又来买东西啊？”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很和善。
“是啊！要来补货，家里好像缺很多东西呢！”乔念笑意盎然，因为有季扬在身边，她笑得尤其灿烂。
老板看一眼坐在轮椅上的季扬，折服于他的气势。笑着问：“这位一定是你常常提起的先生吧？”
呃……
被老板这么无心的点穿，乔念有些尴尬，小脸涌出一片淡淡的潮红。低头偷偷去看季扬。
只见他有片刻的怔忡，神思复杂，让她无法看透他在想什么。
但下一秒……乔念愣在了当场……
因为，他俊朗的眉心轻轻拢了拢，淡漠又客气的否认了对方的话。
“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朋友、而已……
一下子红了眼眶，乔念心里多了慌，多了乱……
现在他，这样子急着和她把关系撇得干干净净，甚至……连前夫都不是……
只是，最少瓜葛的，朋友……
“原来是这样。呵呵，不好意思，是我认错了。”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老板干笑了两声。
“没关系。”敛下那股艰涩，乔念勉强挤出一抹笑。
“那乔小姐先挑东西吧，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挑，我给你打个9折。”似乎是发现她情绪的低落，老板很善解人意。
“好的，谢谢老板。”真诚的道谢，语气里却是掩饰不住的艰涩。
季扬淡淡抿唇。
他从不知道，原来她的交际能力不错。
推着他一直往里面走，乔念始终低着头没有说话，见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时，才稍微停下步子。
季扬知道她在郁闷什么，但也没有主动开口，只是看着她时而低头舀几勺大米，时而拿瓶沐浴乳凑在鼻尖下闻闻气息。
最终，不知不觉挑了很多东西。
中途，似乎想要问问他的意见，但终究只是气鼓鼓的瞥他一眼，没有开口。
重新回到车上，季扬仍旧坐前面，乔念坐在后面，车厢里又恢复到了之前那份让人窒息的默然氛围。
季扬的神色永远那样淡淡的，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乔念不同……
明显的，很失落……
原本还在和他赌气，渐渐的，连赌气都变得有些无力。
他根本不在意她的情绪，所以，赌气有什么意义？只会让自己看起来更傻而已……
她蜷缩着纤细的身子，略微疲倦的小脸轻轻贴在车窗上，视线有些木然的看着窗外闪过的雪景。
或许……
她再怎么样努力都留不住他了吗？
被她伤得太深，所以，他不愿意再为她停留半刻，决然得连一次机会都不愿意给她……
挫败、无力、各种复杂的情绪纠结着她。
季扬从后视镜能清晰的看到她落寞的样子，他眼神沉了沉，变得略微有些复杂，但终究只是不发一语……
车开到家的时候，她才终于从恍惚的梦中醒来。
振作起精神，帮着莫琦光推着季扬进门。
“累吗？要不要在沙发上坐一会？”她木然的问他，眼神还是有些空洞。
这样的她，让他心神恍惚。
是不是自己的无情，真的伤她太厉害？
“嗯。就在这休息一会吧。”
“好。那你等等，我给你拿几个枕头过来。”她的神情依旧不开朗，只是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恍惚间，从那道纤瘦的背影中，看出了几分孤独的落寞……
她……真的，瘦了很多……
抿了抿唇，胸口的难受，让他觉得很厌恶……
她房间的门，过了好一会，才被她重新拉开。
低垂着头，从房间里走出来，她手上抱着两个靠枕。
径自将枕头垫在偌大的沙发上，才抬起清秀的小脸，拍了拍沙发靠垫，“来，躺在这儿吧。”
声音，已经尽量高扬。
但细看之下，却能看见她隐隐发红的眼眶。
她，哭过了……
季扬心里涌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难受。
从轮椅上站起身来，她连忙过来，纤细的身子钻到他臂弯下，架住他沉重的身子，“小心点，别碰到伤口。”
温柔的声音，伴着她清甜的气息，传入他的鼻稍。
他，微微一僵。
不想压到她，尽量将自己的重量用双腿承压住。
被她扶着，他趴在沙发上。她又贴心的替他盖上一床毛毯。
他舒服的闭上眼，枕间，全是她的味道。
仿佛，她就亲密的靠在他怀里一般……
这种，气息，让他忍不住很贪恋……
“你睡一会吧，我就在这看看书。”她抱着书本，乖巧的缩在左边宽大的单人沙发里。
季扬顺眼看去，是一本英文书。
心，莫名沉了沉……
很显然，她是在为自己的奥地利之行做准备。
“想好挑什么专业了吗？”他突然开口问。
她微怔。
细细的眉，不自觉的微皱。
她很不喜欢，很不喜欢这个话题！
就好像，他一直在迫不及待的想赶她走似地……
这种感觉，很糟糕。
“还是这个专业吧。”语气，好低落，好低落……
其实，她根本想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不去，一点都不想去！！
“嗯，副专业呢？”
“再说。”闷闷的，她咬着唇敷衍他。
似乎是知道她没心思答他的话，又似乎是他对这个话题也不感兴趣了，于是，紧紧抿着唇，也不再开口。
只是，脸色越发冷硬了，很不好看。
厅里，一时陷入了一种难以言状的沉默。
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对，一个在闭眼休息，一个在专心看书。
可是，只有他们知道，自己此刻的思绪有多复杂和纷乱……
莫琦光从厨房收拾了下出来，就见到厅里的画面。他觉得和谐极了，都有些不忍打破，但不得不说，“先生，我先去公司了。有些事要处理一下。”
“嗯。要签的文件带到这里来就好。”他的语气，依旧有些不好。
“行。”
莫琦光挥挥手，准备走，突然想到什么压低声音和乔念交代：“我今晚就不过来吃晚饭了。你就独自凌虐先生的胃吧！”
乔念没好气的拿手上的书拍他的手，“走啦。哼！晚饭我自己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