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蹲在地上收拾东西,偶尔抬头和母亲笑聊着什么。即使看不到她的正面,可是,微赐铭却能清晰的想象得出来她此刻的样子。
自从那夜喝醉后,他们之间一直都没有好好说过话。不,准确来说,他们根本不曾好好见面。
那晚的事,仿佛就真的是一场梦一样,在彼此心中都变得了无痕迹。当然,这只是一个谎言,连自己都骗不过。
“这么晚为什么收拾东西?”微赐铭推门进去,问。
他的声音,让微安的动作微顿了一下。
“赐铭回来了!”微母抬起头,“进来吧,正好,你来陪她说说话。”
“搬出去?”他声音微暗。
微安没有抬头,都能想象得出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紧锁眉头的。
“可不是。也不知道这丫头在折腾什么,回来没几天也不好好呆着。”微母还是舍不得让微安走。
微安握了握母亲的手,“妈,你还把我当小孩子,我都这么大,会知道照顾自己的。再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一有空就回来看你和爸爸!放心吧!”
微赐铭神色沉郁的垂目看她,她的视线却始终不落在微赐铭身上。
微母似乎发现了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对,看了他们两人一眼,问:“你们吵架了?”
两人皆是一怔。
许是太心虚,微安立刻反驳:“好端端的吵什么架?妈,你别乱想。”
“好了好了,你们俩好好聊聊,妈先回去睡了。一会儿等你爸睡着,我再回去,又得闹醒他。”微母将手里最后一件衣服叠好后,起身走出房间,想将空间留给有罅隙的一对兄妹。
……
微母走了,门被轻轻带上。
微安继续低头收拾,就像身后没有人一样,可是,心却隐隐发颤。
一条裙子放进箱子的时候,却被微赐铭倏然夺走,扔到一边去。
微安愣了一下。
而后……
像是没有脾气一样,又将裙子拿过来重新叠好。
微赐铭索性‘砰’的一下将箱子给合上了。
揪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把从地上拎起来。
“你干嘛?”微安望着他。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好好的,你搬什么家?”双目紧紧逼迫着她。
微安回视他,“爸妈都已经答应了。我搬出去不过是早晚的事!迟早有一天,我会有我的新生活,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这个温室里。你也一样。”
“新的生活?”微赐铭抓住了这四个字,眸子里绽出复杂的光,似痛苦,又似愤怒,“你要搬去和孙植同居?”
什么和什么?
她的事怎么莫名其妙的扯上孙植?
不过……
是不是这样,他就能允许自己搬离这儿?
“就算是这样吧!我们都一样,将来你有了女朋友,也会要求从这里搬出去。”
“你急着要去和其他男人同居,不要把我也扯进来!”微赐铭烦乱的低吼一声。
微安愣了一下,回说:“如果真要说,他也不能算是其他男人。”
她的话,让齐赐铭狠狠一震,脸色有些发白。
是……
孙植不能算其他男人!
那是她的男朋友,在国外就已经在一起了,现在又打算同居,怎么能算其他男人?
微赐铭痛苦的看着她,“是吗?如果真是幻象,也不足奇怪。因为……我只要一喝醉,就会出现这样的幻象……我闭着眼,也是这样的幻象,我睁开眼,也是这样的幻象……”
他的话,让微安心颤,眼泪几乎要渗出眼眶。
……
等待结果的两天,微赐铭一个电话都没有给微安打过。坐在办公室里,他也完全没有心思工作。
无时无刻,他都在想,结果若是理想的,他和微安该如何进行下去?
若还是一样……他又该如何自处?
两天的煎熬过去,接到医院通知的时候,微赐铭几乎是立刻想要赶过去。拨微安的电话时,指尖,微微有些发抖。费了好多力气,才将电话顺利的拨出去。
“在家里等我,我过去接你。”电话才接通,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先开口。
“不用了!”
“我过去很快。乖,就呆在你住的地方,我马上就过来,你不要自己打车。”微赐铭连外套都忘了拿,快步走出办公室。
“不是,”微安顿了一下,语气哽咽,撒着天大的谎,“你一个人去吧,结果……我并不想知道。对我来说,也不重要……”
微赐铭皱眉,握住手机的手,捏得紧紧的。
“不重要?”他不敢相信的重复一遍,“微安,你知道这份结果,于我们是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将来,意味着名正言顺,意味着他们不用再受煎熬的苦……
“什么都不能代表。”微安的声音在那边轻然飘渺,像是从见不到底的深渊里飘出来一样,“即便结果真的是……我们想的那样,我们之间,也再也不可能了!”
仿佛受了巨大的打击,微赐铭握着手机,怔在当场。
当头棒喝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给我个理由……”
“还需要理由吗?”微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破裂的镜子就算勉强合起来也还是一样能见到清晰的裂痕。就像我们之间一样……”
“你给我的伤,我没办法忘记。一辈子……都忘不了……”
是,也许真的无法忘记,可是……她心里也很清楚,自己对这个男人的爱,深到足以冲淡一切。
“我愿意用一辈子补偿。”微赐铭说。
“补偿得了吗?伤刻下了,就在那儿,就算愈合,也会留疤痕。”
那端……
微赐铭一直都没有说话,电话里,只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一下,一下,仿佛带着巨大的伤痛,揉进了微安的心肺里,将她整个人都撕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