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正是我想说的！”林锐说完，打着火，开车载她去医院。
当回到病房，看到一脸着急，只是一上午没有见的曹泽铭此刻那着急火急火燎却又虚弱的样子时，她的心很酸。
林锐和卢克凡把空间让给他们。
乔陌然立在床前，低垂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抿着唇。
曹泽铭长长地叹了口气，“回来就好！”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会回来。
她没有抬头，半晌，才小声地问：“你会生气吗？”
曹泽铭一愣，他没生气，只是担心，他担心的想哭，可是一个大男人，不能总哭吧？
“过来！”他低声说了两个字。
她一顿，走了过去。
他没有输点滴的那只手轻轻地拂过她散落的长发，顺到她的耳后，摸了摸她的小脸，又看看她哭的红肿的眼睛，轻声道：“陌陌，我原本想保守这个秘密，不想被你知道，我很怕你知道后承受不住，所以答应了顾以笙母亲的条件，但是我不甘心，我不想真的离婚，我知道，倘若真的离婚了，我可能永远的失去你！我怕，你会回到顾以笙的身边去！”
她没动，只是抿着唇。
“但是现在，我知道我的陌陌不会离开我，我忽略了她的承受能力，我忘记了她是强大的！”他安慰地摸了摸她的脸，指尖滑过她白晰的肌肤，触感极好，引人遐想。他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的视线抬起来，不得不语自己对视，“我怎么会生气呢？做错事的是我，一切罪恶的根源是我！”
乔陌然望着他苍白的面容，恍惚间，心被攥紧，迟云和顾以笙爸爸的孽缘，生下了曹泽铭，这的确是顾以笙母亲的噩梦。
但是，她却是顾以笙和曹泽铭之间的罪恶之源。
如果没有她，这两个男人不会这样痛苦。
她能体会曹泽铭此时的心情，也能体会顾以笙的心情。顾以笙今天最后跟她说的那些话，是真正让她站起来，没有倒下去的根本。
兄弟又怎样？姐妹又怎样？
只是，真的就没有关系吗？
只有她心里明白，她很难受，很难受。却又不想让他们担心。
“是我不好，不该不顾及你还躺在病床上，不该那样急匆匆地离去，让你担心！”她现在看到他，才后怕起来，如果他因为着急伤口扯开，病情恶化了怎么办？
他摇摇头。“我没事！”
她在床边坐下来，然后握住他的手，脸趴在床边，没有在说话。
“陌陌，我们都好好的，好吗？”
“好！”她点头。她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好好的，希望迟云结束这一切的恩怨，希望天下太平，希望好人一生平安，希望顾以笙……从此忘了她。
曹泽铭大概是太累了，担心了一上午，此刻乔陌然回来，他很快就之撑不住，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傍晚，乔陌然和卢克凡去楼下吃饭，林锐在上面。
吃完饭回来，走到病房门口。林锐在走廊尽头，看到她，走了过来。
在门口，乔陌然似乎听到了迟云的声音。
果然，迟云是真的来了。
两人低声的争执着，似乎迟云一贯慵懒的声音带了着急，“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这声音有点尖锐，拔高了音量，好像是突然点了一把火，充满了让人震惊的力度。
“怎么不可能？你作恶多端，报应在我身上，不是天经地义吗？”曹泽铭的语气也很平静，只是听得出，好像是刻意激怒了迟云。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似乎是发脾气的人中气不足，后面连话都说不出来。
乔陌然站在门口，想要进去。
林锐一把抓住她的手，也示意卢克凡不要进去。
之后，他们三个都在门口站着。
只听到曹泽铭道：“你是不是以为别人不能耐我何？你看，有人找上我，我没死，但是病魔却找来了，这下谁都没办法！这就是报应，报应不到你身上，你这么厉害，鬼都怕你，只能来收我了！”
什么意思？乔陌然一下心提了起来。
“你以为你说得了癌症我就信了吗？”
“嘘！你小声点，陌陌还不知道，我不能让她知道，无论你信不信，别让她知道，她会担心，不像你这么冷血，连唯一的儿子都利用，明明是亲儿子，故弄玄虚地弄成侄子，再过继过来，整的跟圣母似的，你实在不配拥有儿子！”
“泽铭，你还病着，我不跟你计较，你说，这不是真的，你没有得癌症！”
“怎么没有得癌症？我胃癌早期，割下来两个小瘤子！你不是强大嘛？怎么就怕这个了啊？我死了不是很好，一切罪恶都结束了！”
“你给我闭嘴！”
“什么癌症？”乔陌然再也受不了，冲了进去，她颤抖着唇，呢喃着：“泽铭，你告诉我，不是癌症，对不对？”
乔陌然的心狠狠的一抽，胸口不自觉的起伏了一下。只是她用力的咬了咬泛白的唇瓣，才不让自己情绪崩溃。
他怎么能得了胃癌呢？
曹泽铭望向乔陌然，一瞬间遽然别开眸子，“陌陌，你还是听到了，我以为你晚一点才会回来！没想到你还是听到了。”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乔陌然还是无法相信这个震惊的事实，“这不是真的，泽铭，你说，这不是真的！”
“陌陌！”曹泽铭哽咽了声音，心中的愧疚更深：“我跟她一样，自私自利，明知道自己得了病，却还是不想放手自己想要的钟情的！这就是血缘，我是她这个歹毒的女人的儿子！”
曹泽铭指着迟云。
迟云也是无法相信的，可是看到乔陌然那张苍白的脸，哆嗦的唇，她眯起了眸子，沉声：“叫医生来！”
林锐在门口，第一时间开口：“化验报告应该出来了，我去送检的，现在让医生过来，顺便把报告也拿过来！”
林锐去找医生。
目前，曹泽铭住的是普外病房。
很快，医生来了。
一进门，先瞅了一眼曹泽铭，接着，望向屋里的每一个人，然后曹泽铭的视线跟他对视，医生问他：“感觉怎样？”
“凑合！”曹泽铭给了两个字。
“医生，我儿子到底得了什么病？”迟云终于还是问了，只是，她此刻又恢复了平静的姿态，脸上是肃然的神色，望着医生的眼神犀利无比。
“车祸！”医生道。
“出了车祸呢？”
“没有了！”医生望向迟云，很是平静。
“癌症的事呢？”迟云突然抬高了声音。
医生明显一怔，望向曹泽铭，良久，才说：“看来瞒不住了，曹先生，你这病，应该跟你的家人说清楚！”
曹泽铭目光落在乔陌然的脸上，她的眼圈红红的，上午哭成桃子的眼睛还没有消肿，这晚上又经历这样的打击，他很愧疚。
面对曹泽铭那充满歉疚和心疼的目光，乔陌然的目光怔怔地望着他的眼睛，一股酸涩难挡的气流从心间涌出，她轻轻地握住他的刚硬而温暖的大手，可是纵然再坚强，当她知道他得了胃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颤抖了身子，这比他跟顾以笙是兄弟更打击她，这一刻，千丝万缕的情绪澎湃地荡漾在她早已千疮百孔的胸口。
乔陌然的眼睛里渐渐酸涩。于是慌忙调转了视线，不让曹泽铭看见她眼底的疼痛。
可是，当医生肯定地说出他：“是的，化验报告刚出来，胃癌早期！”
这话说出的时候，乔陌然忽然就失声痛哭了出来。
她无法控制！
曹泽铭心中一颤，那原本就含着愧疚的眼睛，转微微地低垂，眸子被笼上一层厚厚的阴郁的暗色，他眉心紧锁，额头青筋根根暴起，口气坚定而强硬，道：“陌陌，不要哭，我不会那么轻易死掉的！”
“医生，你确定化验报告没问题？”迟云第一时间提出质疑。
医生很平静地望着迟云：“有质疑的话，可以上诉，或者请求更权威的部门来鉴定，我们B城一院乃三甲医院，女士若是不信，可以去北京，或者上海或者国外，更好的医院来复查！”
这话一说出，迟云微微一怔，眯起眸子看了医生良久。
这医生面不改色，然后又说：“胃癌早期，有不少症状，比如上腹不适是胃癌中最常见的初发症状，约80％患者有这种表现，与消化不良相似，如发生腹痛，一般都较轻，且无规律性，进食后不能缓解。这些症状往往不被患者所重视，就医时也易被误认为胃炎或溃疡病。”
“前不久你住院，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乔陌然想起他几次胃疼，心里更着急了，泪珠子一颗一颗地滚落下来。
癌症，就好像是宣判了死刑一样，她只要一想到顾宁川也死与癌症，心就要窒息了。如果泽铭他……乔陌然不敢想下去，她心中已经兵荒马乱。
迟云的脸色也很差，她的脸色白了又白，好在她还能保持平静，曹泽铭一直胃不好，她是知道的，泽铭动不动就胃疼，一直是确诊胃炎，怎么就这样了呢？
医生又道：“尤其他这样年轻的患者，很容易被忽视的，一直觉得是胃炎溃疡，所以也不在意，可能也就做个钡餐透视，最多做个胃镜。曹先生，你做过胃镜吗？”
曹泽铭道：“没有，那个那么疼，还不如直接死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乔陌然倒抽了一口冷气。
迟云的脸色已经青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