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就转身看了顾念白一下，用平静的语气告诉他：季颜的脸部整形手术是相当成功的。这个毫无疑问。只是，拆掉了纱布后的季颜，长相的确和以前不同，而且是很大的不同。这名医生看过死者珍妮的照片。“季颜小姐的相貌和珍妮有七八成相似。这让我们觉得奇怪，也很惊讶。不过，我相信这只是手术初期的效果，等过几个月，或许季颜小姐的容貌就会一点点地调整过来，恢复她自己的本来面貌。”
医生就说了这么多，但透露出来的信息相当地大。季颜的手术没问题，他不需要担心什么后遗症。但是，季颜整形后的容貌，和她原来的长相大相径庭，她看起来竟然像珍妮，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一点。季颜像珍妮，这让顾念白的心里多少觉得不痛快，觉得别扭。他更担心的是，万一季颜照了镜子，发现容貌果然变得和珍妮相似，会不会更加不能接受，更加嫌弃自己的一张新脸？
这些，都不得而知。然而他又能猜到几分。
本来，季颜是不认识珍妮的，自然也没看过珍妮，包括她的照片。是因为她太好奇，在她的一再要求下，所以顾念白才将留着的唯一一张珍妮的照片给季颜看了一看。季颜也就记住了。还说这个女人长相挺好看的，眉眼也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只是想不到，同为女人，心肠这么坏。
“我看季颜小姐是一个豁达之人，整形已经成功，我看她应该是高兴的。”
顾念白听了，只好接了一句：“但愿吧。”
是的，但愿季颜能够高兴。这是他最最愿意看到的事。他觉得，只要手术成功就行，不管季颜长得像什么人。他爱的事季颜的一颗心，一个纯洁的灵魂，和季颜的外表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很快，顾念白就跟着医生进了手术室。季颜脸上的纱布真的拿掉了，一群护士围着她，好像在提醒她，拆掉纱布以后，日常生活要注意一些什么，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饮食上，什么食物可以吃，什么食物应该少吃。护士们很热心，听得季颜频频点头。若不是一个护士出去取药，季颜被人群当初了，差点看不到顾念白和医生进来。
“念白。”季颜叫了一声，她的声音里透着激动。是呀，这几个月以来，她的脸一直被纱布包裹着，确实是一件无比煎熬的事，现在，纱布拿掉了，也算终于解脱了。对了，刚才护士们围着她，没有给她一面镜子，她还不知道手术之后，自己的连到底是什么样子呢？她的心里更多的还是好奇。通过小护士们看她的眼神，季颜已经知道，自己的容貌恢复的很好，还是很美丽的外表。只是，不知自己的脸，是和以前一样呢，还是变成了另外的样子？说实话，她还是能接受自己以前的样子。
“嗯。”顾念白看了季颜一眼后，马上呆立在那里。医生说的一点都没错。季颜，不，她看上去，真的就和珍妮非常非常想象，只除了发型不同，气质不同。手术室淡淡的灯光下，乍一眼看季颜，真会让人她就是珍妮。顾念白的心咚咚咚地跳个不停。
他知道，此时季颜还没有照过镜子，不知道自己的长相到底像谁。
“念白，你过来。”季颜的声音有点儿颤抖了。顾念白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呆呆的，还不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难道，自己的容貌变得很丑吗？那些护士是为了安慰自己，故意对她装出一副笑脸的？是这样吗？她的心里真的不能确定了。但念白的心里在想什么，季颜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念白很迟疑，很犹豫，不似以前的干脆模样。季颜下意识地摸了摸脸。脸上很滑嫩，没有什么一摸就让她害怕的疤痕，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发现自己叫“顾念白”的声音也跟着情不自禁地颤抖了。顾念白走到她的身边，慢慢讲季颜的手握住了。季颜本来还算温暖的手，一下子变得冰凉。
“季颜，你的手怎么了？”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季颜敏感地听出来了。
是的，一时之间，顾念白的心里真的不能接受，他讨厌的珍妮，怎么和季颜长得一模一样了呢，他甚至觉得那个韩国的整形医生就是在骗他，不然，季颜和什么人不能像，偏偏要和珍妮长得像？
“没事，可能我有点儿冷吧。”季颜的声音也充满了苦涩。
她已经看出来了，顾念白的表情不大高兴，但又怕自己看出什么来，所以竭力在克制。只是，她太熟悉他了，熟悉他的性格了，熟悉到顾念白只要有一点点假装，季颜都能够清楚无误地看出来。看来，他不喜欢现在的自己，不喜欢自己的模样，那么，如此说来，自己的相貌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念白，给我拿一个镜子吧，我想看看，拆开了纱布后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季颜想哭，可是她忍住了。
她必须要有一个镜子，早看晚看都要看。
“季颜，何必这么着急？我认为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叫她一声季颜，突然变得艰难起来了。明知自己不可以，也不应该，但这声季颜，顾念白真的张不了口了。
老天还在给他们磨难，仅仅是借用了珍妮左脸的一块皮，怎么竟会和她的相貌那么相似？老天为何要对季颜如此残忍？
可他越是不想给季颜镜子，季颜就越是要看，本来，她的性子就是倔强的。顾念白深深叹了口气，也对，脸是长在季颜身上的，没道理不让她看自己的容貌。纱布已经拆开，就算自己不给，别人也会给。他声音轻轻的：“季颜，你听说，你现在变得很美，和以前比，更美了，我现在就给你镜子，你看了，一定……能接受自己的……”他从口袋里取出预备好的镜子，发觉自己的手还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