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深了,丹穴山的竹林稀稀拉拉的竹叶随着一阵阵掠过的风,洋洋洒洒落了满地,就连略过的风也带着凉意,晨起时的那一抹阳光也显得格外温暖,在灵洞栖息了几天几夜的上官灵,终于有力气走出洞,得到那一抹暖阳的照耀,她莫名其妙的落下了眼泪,短短几日,她所经历的一切就像做了一场梦,很多时候她都希望一觉醒来,一切依然如初,阿爹还在,灵石还在,空桑镇以往热闹的景象还在,而小羽未涉足尘世,他是世界里依然只有快乐。可是残酷的现实就像深秋的凉风,吹过时一寸一寸的渗入皮肤,时时刻刻提醒着上官灵,现实的冰冷,原本宇文墨轩是上官灵消沉的日子里,唯一的温暖,可是现在又变成了上官灵心里不敢触碰的痛。
“姐姐,姐姐,你醒了”远处小羽,急匆匆的向着上官灵跑过来。
上官灵抹去脸上的泪痕,挂着一个微笑迎了上去,“小羽,慢些跑”
“姐姐,饿了吧,快来看小羽为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小羽开心的拉着姐姐,往远处的火堆跑去。上官灵虽然跟着小羽跑,但她着实疑惑,一双眼睛瞪的老大。远远的看到一堆燃烧的火,她的心里稍稍平静一下,不管是不是有能吃的东西,单是小羽能点着火这件事情,也着实担得起她瞪大眼珠子疑惑一场了。
上官家经历此番劫难后,上官羽的智商像是一点点的长了回来,他与姐姐交流谈心的时候也慢慢多了,而且经常说一些让上官灵感到吃惊的话语,再也不会像先前那般摆弄一些石子就能摆弄一整天,这样的小羽已经让上官灵倍感欣慰了,再不敢奢求太多。
不过话说回来,上官灵思来想去,上官灵还是不相信小羽能给他做什么像样的吃喝。被他拉着来到一条小河边,见有一些石头堆砌平整,上面黑黑的显然是被烘烤过,火焰刚刚退净,袅袅青烟随风摇摆着飘起。上官羽颇有兴致的将平整的石头拨开,里面用荷叶包裹着俩条被烤的外焦里嫩的小鱼。香气扑鼻而来,上官灵的下巴都快惊掉了。
“我的天,小羽这是你烤的鱼吗?”上官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疑惑的问道。
“姐姐,姐姐,是我烤的,是青青教我的”上官羽看到姐姐满脸的开心他激动不已,但是提到青青的时候,他的表情一瞬间暗沉了下来。
“小羽……”上官灵抚上他的肩膀体贴的问道。
“姐姐,这是那个骗子青青教我的”小羽嘟囔道,他担心姐姐会生他气,赶紧解释道:“姐姐,我是不会原谅她的,她伤害姐姐”
上官灵想起那天夜里他和小羽逃跑时,青青为了让小羽带着她赶快离开,来不及解释太多,所以横剑冷对他们,这一举动倒正好坐实了上官灵诓骗小羽说青青是个骗子的事,头脑简单的小羽,十分伤心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对此上官灵的内心十分自责,却有不知如何向小羽解释的清楚,倘若他和青青从此之后便分道扬镳了,那么小羽就算知道青青没有骗他,那又能如何?若是告诉小羽青青没有骗他,而是为了救他,到那时,薄情寡义的人心或许还会伤小羽更多。
上官羽将一条考好的鱼递给上官灵,刚才本来是有些饿的,可是看到小羽提到青青后满脸的失落,她便没什么胃口了,但是盛情难却她只好品尝了一小口。
看着小羽也漫不经心的吃起来,上官灵经过一番斟酌然后认真的说道:“小羽给姐姐讲一些你和青青的事吧”上官羽听到此话,颇有兴致的看看姐姐,不过刚要开口,突然又沮丧了他想起来姐姐受过的伤。
“怎么了小羽?”上官灵耐心的问道。
“姐姐,她伤害姐姐,我不会原谅她的”上官羽坚决的说。不得不说,小羽的这表现让上官灵很吃惊,她不知道小羽在宇文府的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会让原本痴傻的小羽有如此大的变化,他现在竟然清楚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上官灵暗自琢磨倘若是阿爹阿娘知道小羽现在如此有担当一定会很欣慰。
上官灵拍拍小羽的肩膀微笑道:“小羽,你呀,涉世未深,好多事情呢不能只看表面”
“姐姐,你说什么事不能看表面”小羽清澈的眼眸看着上官灵的时候,上官灵突然有些纠结,小羽的世界本来是那样单纯,单纯到只有开心没有烦恼,这世界俗世沾染的太多,小羽单纯的世界里便在只有开心,他的眼眸也不会那般清澈。可是上官灵不忍心小羽的内心一直纠结着青青的事情,倘若这是宿命的安排,上官灵也不忍心让小羽就这般煎熬着。
她斟酌片刻说道:“小羽,比如说,青青横剑对着你的时候,或许她的本意是想逼着,你和我赶快逃离那个危险之地呢?也或许她察觉的别的什么危险正在像我们靠近,所以说不要纠结青青骗了你,或许她是在保护你”
“姐姐,真的是这样吗?青青不会骗我的是吗?”看的出小羽的眼睛里都泛着喜悦的光,上官灵纠结的内心终究还是不忍心看着小羽煎熬,所以她用不太坑定的语气引导小羽换个角度思考青青的问题。
“下次见到她,你可以问问她呀”上官灵见小羽开心起来,她也跟着开心起来,其实上官灵是个聪明人,她大概猜想这个叫青青的姑娘对小羽很上心,不管她先前来到丹穴山的初衷是什么,她愿意引导迷路的小羽出竹林,就说明她是个善良的姑娘,此番担心小羽的安慰,违背了宇文墨轩的交代跑去墨轩斋通知她小羽有危险的事。倘若没有一点情意,青青万万不会违背宇文墨轩。所以上官灵基本断定这个叫青青的姑娘对小雨当真是好。
心里没有疙瘩的上官羽,开始敞开心扉和姐姐讲起了他和青青的事情。大概是说,他被宇文墨轩送到碧云殿的时候,一直是由青青照顾他,帮他做好吃的点心,带他看美丽的风景,见他思念姐姐的时候,还会带他到附近走走,有一次他们在山间迷路,饿得饥肠辘辘,青青便给他做了这样的考鱼,细心的小羽,便默默记下了做烤鱼的方法。小羽就那么没心没肺一说,上官灵就那么微笑着一听,对于一条蛇精,在山间迷路这件事情,上官灵觉的好笑,倘若不是这个青青姑娘见小羽痴傻想戏弄他一番,那就是她喜欢上了小羽,否则一条蛇精能迷路这件事情,委实蹊跷了些。
小羽如此认真的敞开心扉与上官灵交谈,做为姐姐她本该为小羽情窦初开而感到高兴,而且她应该,好好听完他的描述然后,给她一些实质性的建议,出谋划策,教教她如何追女孩子,可是这位不靠谱的姐姐,吃完人家的烤鱼,听了人家的故事,故事还没等人家讲完,她竟然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姐姐,姐姐”小羽推推她,见她睡的沉了些,自己便意犹未尽的抹了抹嘴,但是不忍心叫醒姐姐,然后乖巧的贴着姐姐趟下去。
吃饱喝足的他准备满足的睡个好觉,可是刚躺下他发现叫姐姐吃烤鱼时,太阳还偏东,而此刻已经正值中南山山顶上,阳光直挺挺的照在熟睡的姐姐脸上,姐姐微微皱着眉头,额头上渗出薄汗,他下意识用手挡了挡强光,“都快晌午了吗?原来和姐姐说着怎么久的话,难怪姐姐睡着了”小羽嘟囔着。
此时的节气正值入秋,天气凉爽的很,只是丹穴山靠近南边,正值晌午时阳光还是很强烈,小羽看看熟睡的姐姐,阳光正好热辣辣的照在她的脸上,细心的小羽,抬起她的扩袖,在姐姐的上方撑起一片阴凉,上官羽的举动温馨时光,温馨了丹穴上,姐弟二人成长过的点点滴滴,他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风掠过风干了汗珠,他头顶的上隐形的七彩祥云,翻腾着大了一圈。时间过去大半,中南山上的太阳终于偏西了些,阳光没有那么热辣辣了,小羽收起扩袖,目光却被一只破空而来的灵鹤吸引力目光。
上官灵醒来的时候,是被小羽扑捉灵鹤的声音吵醒的。当她看到半空中忽闪着翅膀的灵鹤,便知道那是宇文墨轩的灵鹤找到了她。她心心念念的宇文墨轩还是惦念她的,她慌乱起身,迎上灵鹤时,她却犹豫了,她没有勇气打开那只灵鹤。她看着灵鹤艰难的忽闪着翅膀,不过的片刻的功夫灵鹤周身的仙泽便散尽了,轻飘飘的跌落在地上少时便燃起了火焰。看到这样的情景上官灵猜想宇文墨轩许是受了重伤,连支持起灵鹤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想起她和小羽逃跑时宇文墨轩口吐鲜血的场景,看着那只渐渐燃为灰烬的灵鹤,她突然有些后悔。
然而此时的宇文墨轩眼上的纱布还没有拆除,托着虚弱的身子,颤颤巍巍的在每一张纸条上写下:“可安好”上官灵曾经说过喜欢看他写的字时的样子,感觉特别好看,所以他十分认真的写着每一笔,强撑着身子尽量不去颤抖,平日里写好一张不过片刻功夫,而此时却需要双倍的时间,写好一张勉强用虚弱的身子捏一个法咒,灵鹤歪歪扭扭的勉强飞走,每一次灵鹤的燃烧,就说明上官灵没有接他的灵鹤他都会有所感应,可是他还是不厌其烦的做着这些事情。
小白和青青看着心疼便上前去劝说,“公子,上官姑娘她正在气头上,您这般不爱惜自己,她是不会知道的,公子您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以后才有机会和她解释清楚”
“出去!”小白和青青多次被宇文墨轩拒之门外。宇文墨轩想想自己做的那些混蛋事情,他不敢相信灵儿会原谅他,他现在做这样的一切,只是想知道灵儿她是否安好。
时间一日日过去,宇文墨轩眼睛已经过了七日,但是那条白绫却没有被摘下来,这个事情大概是后来才知道,是犰狳交代小白,不要摘下白绫。可是某日坚持用灵鹤寻找上官灵下落的他,再也坚持不住了,一阵咳嗽后,他口吐鲜血,几乎费劲全部的力气,送走了最后一只灵鹤,他瘫软在桌上等待着灵鹤的消息。
沾满血迹的灵鹤歪歪扭扭再一次飞到丹穴山,上官灵的面前,上官灵盯着灵鹤看了半晌。最后还是伸手接了灵鹤,这一切却被尾随在灵鹤之后的宇文浩天,看了个满眼。
然而此时的宇文墨轩已经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他没有感应到上官灵是不是接住了灵鹤,脸上带着些许的遗憾。当上官灵打开灵鹤时,看到上面血迹斑斑,心里不由一紧,其实不是上官灵狠心,不接受宇文墨轩的解释,只是经历此番事情后,上官灵不得不从新审视自己的处境,她背负的责任太多,多到每一个独立的种族都无力承担对她的支持,眼下的她不该是这般沉浸在个人的情爱之中,她需要弄清楚天宫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灵石丢失这么大的事情他们既然无动于衷。看清来风平浪静的天空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先前与父亲较好的天神们为什么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想到这些上官灵像是释然了,上官灵终于滤清楚自己给干的事,所以她接了灵鹤,看到“可安好”的字样后,她扯着嘴角笑了笑,宇文墨轩这般态度,到让她觉的轻松,倘若宇文墨轩头头是道的解释一番那天夜里的事,此时满心复杂的上官灵也未必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