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兮连忙选了几版稿件,让代管事拿去迅速刊印,而且刊印的数量是之前的两倍,誓要在三日之内发行到大周各地。
等一切都交代好了之后,原本心里面放着的石头好像下沉了一点点,看了看时间不早了,身为皇后也不能长期在外面浪荡,只得赶回了宫。
抱着手上收集的一大堆报纸,觉得这个事情有必要跟宣帝说上一声,毕竟那些人质疑陆长安学位造假是小,质疑了朝廷的科考制度,在这新一庙的科考来临之前,只怕会起不小的风波。
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直接去了承乾殿,刚到门口就和行色匆匆的张德路转了个满怀。
“哎呀,这是谁不长眼睛!把我这把老骨头都给撞散了!”张德禄倒在地上,原本手中抱着的数十个折子散了一地。
陆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开口说了一声对不起,正准备上前扶他起来时。
张德禄这才看到撞倒她的居然是皇后,吓得连忙往后退了退:“是皇后娘娘,老奴罪该万死!老奴自己起来!”
陆兮见状,只得蹲下去捡地上散落的奏折,可上面的名字却吓得陆兮直接愣住了。
“荐头书!”
这东西比登闻鼓更为恐怖,敲登闻鼓是为了能在御前告状,但只要敲响了登闻鼓,不管你是有理的一方还是没理的一方,进门就得先打五十大板,如果你能熬过这50大板,才有机会在御前给自己申冤,也只有这样,有决心敲响登闻鼓的人身上都带着重案和冤案,不然谁愿意去拼死一搏。
而荐头书更恐怖,上书的人不拘是平民百姓还是高官权贵,只要你觉得有必要上书,都可以上,而且都能直达天听,但荐头书之所以名叫荐头书,就是因为你上书之后,你的头就不再是你自己的了,骗子随时都可以夺了你的性命,而不需要任何理由。
就算是你上书的理由再充足,就算是天子准了你的请求,你活命的机会也只有一成,几乎大周开国以来,好像只收到过两次,可这一次居然来了十几本,显然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陆兮正准备伸手打开,张德禄却忽然起身,一把将她手中的荐头书给抢了过去。
“皇后娘娘,恕老奴大胆,后宫不得干政!”
陆兮看着张德禄以最快的速度将地上的折子,全部捡了起来,紧紧的抱在怀中,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这些荐头书里面的内容肯定跟自己有关系,直接上前封了张德禄的穴位。
在他目瞪口呆的情况下,从他怀中抽出了一份折子,打开看到的第一眼,她就后悔了,第1次深刻的理解了好奇害死猫的这一句话。
“吾南昌和乐县永林村学子何俊杰,二十几年寒窗苦读,全家十几口竭力扶持,七八次府城会试,方才取得举子之名,满怀希望进京参考,只盼可以进士及第,惊闻公正清明的科考,早成了权贵之家皇亲国戚渡金的掂脚石,寒门学士如同到了寒冬之际,再无跃入龙门之时,盼陛下可为天下学子伸张正义,严惩科考舞弊之事,还天下寒门学子一个公道,草民何俊杰愿为此荐头!”
陆兮又接连打开了几份折子,都是寒门学子的上书,内容大同小异,都是表面请求肃清科考,实际上有逼迫宣帝严惩陆长安和之前的那一庙主考官的意识,其中屡屡提到的皇亲国戚,分明就是直指自己这个皇后娘娘。
这分明就是整日玩鹰,结果被鹰啄了眼睛,整天玩八卦,结果自己变成了别人的八卦。
陆兮连忙夺过张德禄怀中的所有折子,快速走到一旁的宫河,正准备一股脑的往里面扔去。
却被刚从里面走出来的宣帝给抓了个正着:“皇后,你这是干什么!”
陆兮好似从梦中被惊醒,这才想清楚自己之前差点干了什么?直接伸手拍了拍脑袋,没好气的回了宣帝一声:“臣妾的脑袋秀逗了!”
“确实有点像!”宣帝快步走到她面前,将她手中的折子都拿了过去:“朝中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朕自会处理!”
“可是他们说,我大哥考上进士的原因是因为……!”陆兮眼巴巴的看着宣帝,真怕他也跟着人云亦云。
“你觉得呢……!”宣帝直接开口反问。
陆兮哪里能够猜得透他的心思,一时之间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是满眼全是焦急,只盼着谁能给他吃上一颗定心丸。
“臣妾自然是相信大哥的,难道这天下只有寒门学子才会寒窗苦读,就是因为出生在权贵之家,就必须得不学无术吗?”陆兮实在是忍不了了,直接脱口说道。
宣帝却很是满意的点点头:“皇后只需要坚定自己心里的想法就行!其余的事情都交给朕,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陆家的事情你操心的有些过了,朕不得不提醒你,你现在是我南宫家的人!”
话一说完就不再理会陆兮,在张德禄满眼的乞求中,直接回了承乾殿。
陆兮还是拿不准他的意思,但却从中听出了一丝责备,大概是怪自己太过关心陆家,陆兮也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原本可以做一个好好的吃瓜群众,为什么却非要亲自下场撕逼?看来骨肉血脉这个东西还真的是一衣带水。
伸手给张德禄解穴,陆兮有气无力的回到了椒房殿,想要找红冠鸟说会儿话,偏偏那丫此刻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整个脑袋昏昏沉沉晕乎乎的,看着手上的这一堆报纸,只觉得火气更大了,直接让锦依拿出去,全部都给烧掉。
在夕阳西沉的时候,天与终于回来了,他将一封密封的很好的信封呈给了陆兮。
陆兮顿打起精神拆开了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