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觉得秦菀星说的话在理:“既然如此,来人,去给秦二小姐取烫伤膏来。”
秦菀星闻言暗暗松了口气道:“多谢,县令。”
让秦芜在众人面前出丑,这只是开始,好戏还在后面。
今日前来张鹏府上参加百日宴的皆是在扬州有钱抑或有势之人,除了送礼,附带献艺之人亦是不少,其中大部分献艺的皆是闺中待嫁的女子,想借百日宴这一机会,展示自己的才艺,好让同是参加百日宴的富家公子看到,借此觅得如意郎君。
秦芜现在是玉王妃。
她的表演,自然用来压轴。
抹上烫伤膏后,秦菀星坐在位置上,余光却不曾从秦芜脸上移开过。
秦菀星握住茶杯的手紧了紧,贱人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等到其他人结束表演,秦菀星道:“有劳姐姐替星儿弹奏。”
此时秦芜坐在位置上,神情淡然。
她已在心中想好对策。
秦芜站起身,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微哑的男声。
是百刹的声音!
她抬头朝着门口看去,只见身着一袭白衣,抱着古琴的百刹走进大厅,朝她走来。
秦芜一怔。
之前她所见到的百刹总是穿着一身黑衣,剑眉星目,给她的感觉就像杀手。
但是现在,百刹向她走来,衣袂随风翻飞,如瀑长发仅是用一支木簪挽起,虽然样貌平平,却是清冷高雅,举手投足间给人疏离之感,犹如圣山上的白雪,可观赏却永远无法靠近……
百刹很享受秦芜这样盯着自己的目光。
除了秦芜,在场所有人皆不认识百刹。
见百刹抱着琴闯了进来,张鹏皱了皱眉:“阁下是……”
一怔之后,秦芜站起身:“县令,此人乃是秦芜的琴师,百刹。我过去多病,常年待于深闺之中,不曾献艺于人前,心有忐忑。有老师在此相助,秦芜才能安心。”
琴师?!
秦芜这贱人哪里来的琴师!
正在等看秦芜笑话的秦菀星满脸错愕。
在秦府,秦芜无依无靠,除了梦菱这贱蹄子伺候她之外,没人愿意和秦芜牵扯上关系。
教她的琴师是宋谦,不是眼前这叫百刹的男人!
不用看,此时秦芜用脚趾头也能想象出秦菀星与黄莲枝一脸懵圈的表情。
秦芜看向张鹏道:“县令,可否为秦芜准备七只空的酒爵?”
张鹏闻言一愣。
虽不知道秦芜要空酒爵来做什么,他立即吩咐下人道:“还愣着作甚!你拿酒杯来!”
少顷。
大厅中间多出两条桌案,一条桌案上放的乃是百刹拿来的古琴,另一条桌案上放的则是七只空酒爵。
刚摆放好酒爵,婢女听秦芜又道:“再拿坛酒,与一双银箸来。”
众人解释一脸好奇,不知道玉王妃到底要做什么!
听从秦芜吩咐,女婢很快将秦芜要的东西拿来。
百刹站在秦芜身旁,看到秦芜将酒倒入空酒爵中,但倒入每只酒爵中的酒量却又不一样。
不仅是众人不解秦芜要做什么,就连百刹也看不懂秦芜的用意。
在他抱琴走进大厅之前,他用传音术告诉秦芜,待会他会先弹奏一段金福咒,让秦芜依葫芦画瓢,模仿即可。
但是现在……
叮叮咚咚!
秦芜用银箸敲着装着酒的酒爵。
“好了!”
秦芜:“县令,接下来,我会与师父一起合奏金福咒,祝县令掌上明珠平安健康,冰雪聪明,县令与夫人福如东海,笑口常开。”
秦芜说罢,拿着银箸,看向百刹俏皮地眨了眨眼:“师父开始吧。”
她与百刹的桌案是竖摆在大厅中央,两人相视而坐。
这样,她便能够将百刹的指法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不知道秦芜到底想要做什么,但他相信她。
没有丝毫犹豫,百刹骨节分明的手放在琴弦之上,下一瞬犹如行云流水的琴音转瞬从百刹指尖溢出。
众人看到秦芜拿着银箸开始敲击着酒爵。
银箸下所发出的声音如同冬泉击石,清脆悦耳。
这声音!
众人惊诧地发现秦芜用银箸所敲击出来的声音竟然有音律,并且和百刹所弹出的琴声重合在了一起。
秦菀星:“怎么会这样!”
刚才秦芜在试音的时候,敲出来的分明是噪音!
琴声与秦芜用银箸敲击酒爵的声音完美融合在一起,就像是一阵夹杂着花香的清风拂来,两者相辅相成。
梨岚站在屋顶上,亦是震惊地长大嘴巴。
原以为百刹抱着琴进去,定会降低自己的水准,用三分琴技弹上一曲。
不想……
百刹拿出自己正常水平来不说,秦芜竟想出这般新奇的点子,与百刹合奏。
这简直是天籁之声!
百刹拨动着琴弦,他的注意力不曾从秦芜的脸上离开过。
秦芜敲击着酒爵,动作干净利落,如云的衣袖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飘逸,她的表情变得专注。
自信,优雅,果决,冷艳。
谁能想到,当初他见到她时,她浑身是泥,狼狈不堪,甚至还被人下了药!
过往的不堪,与现在的明艳,形成强烈对比。
想到过去秦芜所受的委屈,百刹眉头微皱。
变调了?
正在敲击酒爵的秦芜动作微顿,她抬头发现百刹的脸色有些不好。
他怎么了?
秦芜从百刹的琴声中听出他的不悦。
这样的情绪很快中百刹琴声中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肃杀的冷。
梨岚:“呃……”
不仅是秦芜,梨岚同样从百刹的琴声中听出他的情绪变换。
好好的金福咒快被玉王弹成夺命咒,还好百刹琴声中的冷被秦芜击打声中的欢快所掩盖……
梨岚站在屋顶上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一曲终。
大厅内,只剩一片寂静。
秦菀星紧咬着牙,恨不得现在就杀了秦芜!
秦菀星在音律上的造诣匪浅,她自然识货。
秦芜刚才与百刹合奏的一曲,算得上是上上音。
转瞬间,大厅内率先响起张鹏的赞叹声:“好!玉王妃此曲犹如天上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啊!”
早已听呆的众人皆纷纷回过神来,鼓掌称赞道:“妙曲!妙趣啊!”
从未见过如此妙的演奏方式,张鹏好奇问道:“玉王妃,才艺过人。此前说的话,太过谦虚!不知玉王妃是如何想出这敲击之法?”
百刹所弹奏的琴音极是好听。
但很明显,秦芜以银箸敲击酒爵的方式难度更大。
秦芜的视线淡淡从秦菀星戴着面具的脸上扫过,而后看向百刹笑道:“秦芜有个好师父,这敲击之法乃是师父教给我的。”
百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