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
这三个字轰地在盛柏川脑海里炸开,仿佛一记重锤,砸得他心乱如麻。他站在二楼走廊里,握着栏杆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指节发白:简晴朗,你到底在哪里?
“一群废物!”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向车库。
这天晚上,盛柏川一直疾驰在城市的道路上。
酒店、商场、饭店、机场、车站、甚至邓怀远家……所有简晴朗可以去的地方,他都找过了。但简晴朗离开得干干净净,走时竟然也没有动家里的任何东西。
这座城市里,她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就仿佛她从未存在过一样。
盛柏川狠狠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焦躁:无依无靠,她能去哪里?
窗外是万家灯火,繁华喧闹。但这一切都与盛柏川无关,也不能勾起他的任何兴趣。他紧紧握着方向盘,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找到她,要把真相告诉她!
他已经错过了她一次,不能再次错过她!
对了!安山墓园!盛柏川的眼睛忽然一亮:他知道,简晴朗的父母也合葬在安山墓园。
如果说简晴朗什么都不在乎了,她也不会不顾自己的父母。在那里,一定能找到她!
天色微明之时,一辆线条流畅的跑车如闪电般疾驰而来,停在安山墓园门外。
车门打开,首先探出一只穿着锃亮皮鞋的脚,紧接着,一名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男子从车里走了出来。
他穿着裁剪合身的高级西装,衬得他全身气质禁欲而沉稳。他的五官有着刀削斧劈般清晰的轮廓,深邃而神秘。但此时,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那绷紧的下巴线条,泄露了他心里的一丝隐隐的焦虑。
盛柏川孤身一身走进了安山墓园。但这次,他不是来祭奠父亲的。
简晴朗不在安山墓园,盛柏川只在简世杰夫妇的墓碑前看到一束雪白的菊花。
他沉默地俯身,手指轻轻触到菊花的花瓣,风中的花儿轻轻挠着他的手指,宛如她的呼吸还停留在他指尖。
简晴朗,你到底在哪里?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闻枫的电话,电话那端她的声音依然无忧无虑:“柏哥哥,你今天能回来吗?姑姑说她很想你呢!”
“等着,我马、上、回、来。”盛柏川的声音如同千年不化的冰川。不等闻枫回答,他就挂掉了电话。
盛柏川的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很好,差点忘了,还有些帐要一笔一笔算清楚!
砰!闻芝宁别墅的大门被狠狠撞开,盛柏川裹着一阵风飞快地走进来。
闻芝宁正由闻枫陪着用早餐,见状,不悦地皱起了眉头:“胆子越来越大了,还在我这里撒气?”
盛柏川不回答她,而是看向闻枫:“你,出去。”
闻枫扯起笑脸,娇滴滴地撒娇:“柏哥哥,枫儿要陪着你嘛~”
“给我滚!”盛柏川突然暴怒地一吼,吓得闻枫呆若木鸡。
闻芝宁见状,情知不妙,赶紧朝闻枫使了个眼色。闻枫只好不情不愿地退了出去。
盛柏川托着简晴朗的珍珠耳环,送到闻芝宁面前:“母亲,你见过这个吗?”
“这是什么?”
见闻芝宁一脸茫然,盛柏川冷笑一声:“这是父亲的遗言!您骗我好苦!”
说完,他按了一下珍珠底部的金花,盛远航的声音再次在屋内响起。
闻芝宁瞬间脸色惨白:“柏儿,这是假的,是伪造的!这不是你父亲,这是简家的阴谋!”
“什么都没听,您就知道了?”盛柏川原本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幻想着母亲和他一样,是被人欺骗的,但一听母亲这么说,他心中的疑虑更加深了,“舅舅陷害父亲的事,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的声音中仿佛夹着冰刀,一刀一刀割在闻芝宁身上,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宛如君临天下的霸主,让她汗毛倒竖。
闻芝宁还是第一次见一向对她恭敬地盛柏川用这种语气和她讲话。她想辩解,但张开嘴,却被盛柏川阴冷的眼睛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支支吾吾地躲闪着盛柏川质问的眼神。
盛柏川见状,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失望和愤怒:“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盛柏川想起,抓住简世杰的时候,他一直试图解释:“孩子,不是你想的那样,但是我和你爸爸都没有办法了,我们当时在政界人脉薄弱,还要应付公司的内鬼……我后悔啊!如果能重来,我一定救你爸爸……”
但当时,被愤怒和复仇的喜悦冲昏头脑的他,并没有听进去。
万万没想到,害死父亲的,不仅只有伪善的舅舅,就连母亲也有份!
不仅如此,母亲还从小就在他心中埋下仇恨的种子,让他复仇,让他斗垮简家!
而他居然就傻傻被利用了这么多年!当他在商场中浴血奋战时,在他被交织的爱恨折磨得生不如死时,母亲和舅舅是不是正在黑暗的角落里为他们成功的计划洋洋得意?!他只是个工具,根本不是他们眼中的人!
他、父亲,还有简家的所有苦难,都是拜闻家所赐!他应该恨的正是闻家!
“柏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闻芝宁躲闪着盛柏川的眼睛,摆出痛不欲生的表情,作了最后一搏,“我也是为了我们家好啊!当初你爸爸和简世杰关系太好,你知道多少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吗?就连我,都以为他们在一起了!豪门大户的男人们搞在一起,这传出去,可是天大的丑闻啊!所以……所以我才纵容你的舅舅如此……”随着盛柏川越走越近,她的声音逐渐因为底气不足低了下去。
看着母亲眼角细细的皱纹、懊悔的神情,盛柏川心中一酸,想起与母亲相依为命的那几年,他几乎要原谅她了。
但他立刻意识到,正是这张同样伪善的脸,间接要了父亲的命;
正是这张同样伪善的脸,欺骗他说,简家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还把自己的亲儿子当作复仇的工具培养,逼迫他一天比一天冷酷无情;
正是这张同样伪善的脸,让简晴朗吃尽苦头,像个最低贱的动物一样被践踏……
她的话,几分真,几分假?!所有这一切的根源都是他们闻家,他凭什么原谅?对得起父亲、对得起简晴朗、对得起自己吗?
“荒唐!这就让你要了父亲的命,断了简家全家的生路?!”盛柏川心中最后的温柔也被愤怒和厌恶所取代,“我从不知道你这么心狠手辣,应该去佛堂为父亲吃斋念佛的是你!你不配做我母亲!”
说罢,他拂袖而去。
“柏儿!”闻芝宁起身去拉盛柏川的衣摆,但却脚下一软,跌倒在地,“不!我不去!你不为我想想,也要为你的未婚妻想想!”
盛柏川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过头,冷笑一声:“您不说,我还真忘了,还有个闻枫——”
“婚约已经解除了,我不可能娶仇人的女儿!你们死心吧,我的未婚妻只有一个,她就是简、晴、朗!”盛柏川的话掷地有声。说完,他加快步伐走了出去。
“你——”闻芝宁闻言,又气又急,只觉得自己胸口一闷,眼前一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