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流血的腿,宁初下楼将头纱捡了回来。
正在化妆的霍萋萋只看了一眼,笑笑,“不好意思啊,我又叫他们找了一条新的——让你受累了。”
宁初擦掉额头上的冷汗,还没等喘口气,霍萋萋又吩咐道,“你帮我去冲杯咖啡吧,我好渴。”
宁初忍住怒意,照做。
可是咖啡送到她的手之后,霍萋萋却连碰也不碰,“真是辛苦你了宁初,今天的事情好多,你帮我擦一下等下要穿的鞋子好吗?”
宁初看着她得意的样子,冷笑着点点头,走开去擦鞋。
听着霍萋萋语气如此客气,化妆师们禁不住夸赞,“霍太太,你对佣人真是太好了,让她干点活还要一直说麻烦抱歉的——跟在你身边工作还真是幸福。”
霍萋萋笑着,“这是应该的嘛,佣人也是人。”
角落里,宁初佯装听不见她们的贬低,擦拭着那双奢华的高跟鞋,上面镶满了钻石,动一下就散发出炫目的光芒。
霍萋萋装扮完毕,光彩照人的挽着霍严朗,到花园里取景拍摄。
可是还没等开始拍,霍萋萋又叫起来,“我的鞋子!宁初,这上面怎么丢了一颗钻石!”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看了过去,那双水晶鞋上面,果然少了一颗最大的钻石。
宁初眉头拧了拧,被大家用异样的眼神注视着,她很是不舒服。
霍萋萋大方一笑,“我知道你肯定是粗心碰掉了,帮我在附近找找吧,我很喜欢这双鞋的。”
宁初记得刚才把鞋子交给她时分明是完好无损的,那颗钻石去了哪里,也只有霍萋萋才知道了。
可是宁初无话可说,俯身,在茂密的草坪里翻找起来,很快,就满手都是尘土。
她的蓬头垢面,和霍萋萋的明艳动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又弄得满脸都是泥。
霍萋萋在一旁面露嘲笑,指挥着,“宁初!你要不要去池塘边看看,我刚才看到你从那经过,会不会掉水里了?不如,你下水替我找找吧?”
宁初一想到池塘就面露惊惶,她从前溺水过,对水留下了阴影,这些年从来不敢靠近水边。
“去嘛,帮我!”霍萋萋不依不饶,拉住宁初往池塘边走,“我这身衣服也没法下水,你身上本来就脏了,你下去正合适!”
一靠近池塘,宁初脸上最后的一丝血色也褪去了,她刚挣脱霍萋萋,就听见一旁传来阴沉的男声,“够了!”
觉察到霍严朗的不快,霍萋萋撒娇,“哥我不要穿这个残缺的破鞋子嘛!你叫宁初帮我把钻石找回来!”
目睹了一切的霍严朗眉宇间压着乌云,他盯着霍萋萋,“鞋子再叫人订做,随便你想要多少都行——抓紧时间,变天了。”
看了眼天上逐渐凝聚的乌云,霍萋萋笑笑,“好吧!”
可是说完,她却假意脚下打滑,狠狠地推了一把宁初。
宁初失去平衡,下意识的抓住霍萋萋,两个人同时往池塘里倒去。
霍严朗脸色骤变,迈开长腿飞快地冲过来,宁初看到他伸出宽大的手,以及他那张满是担忧的脸庞。
可是她来不及感受到什么,冰冷的水就将她淹没,她狠狠的跌进水里,冷水大口的呛入肺里。
挣扎了几下,她好不容易站稳身体,幸而池塘并不深,只是淹没到腰部。
岸上,毫发无损的霍萋萋被霍严朗护在怀中,她看着落汤鸡一般的宁初,故作惊讶,“宁初你还好吧?”
宁初无言,默默的爬上了岸,看着霍萋萋和霍严朗,她面色是出奇的平静,没有失望,也没有愤怒,她的眼里,充满了不屑一顾的凉薄。
五年前,他义无反顾的选择了霍萋萋,五年后,依旧如此,他在紧要关头,手还是紧紧的拉住了霍萋萋。
天色愈发阴沉,刚刚还晴空万里,这会儿转眼就要下雨。
工作人员看着宁初,“呀!你在流血!”
大家看过去,才发现她脚下一片氤氲的血迹,因为她穿着深色的衣服,所以一直没人发现。
挽起她的裤子,才发现她身上有伤,而纱布早已变得鲜红,大家想到霍萋萋刚刚的种种行为,都若有所思,面面相觑起来。
隆隆的雷声响起,摄影师叹气,“糟了,今天的外景怕是拍不成了。”
“那就改天。”霍严朗解脱似的将身上的白西装脱下来,就算他面色不变,可是众人都感觉到他身上隐隐的怒意。
霍萋萋倒是无所谓,笑了笑,搂住他的胳膊,“那好吧,哥你今天也累了,我们回去早点休息。”
回医院的路上,气氛很是僵,和外面的天气一样,低气压到令人呼吸困难。
唯独,霍萋萋从始至终都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到了医院,宁初重新去包扎伤口,霍萋萋假模假样的陪着她,“宁初,今晚你要好好休息哦,明天的婚礼,你还要做我们的伴娘呢。”
说着,将一套衣服递给她,“这是给你的,很漂亮吧,我哥选的呢。”
宁初看着那件礼服,一抹冷笑浮上嘴角——那是前不久,霍严朗送给她的那件,他说是为了她实现梦中的婚礼特别订做的,可是当他目的达到,他却要她穿着这件衣服做他们的伴娘。
她心里没有丁点悲伤,只是冷漠的看着面前一对虚伪至极的男女。
霍严朗带着霍萋萋走出门,回头瞥了宁初一眼,“明天,别耽误了吉时。”
看着门一点点关上,宁初别开脸,懒得再多看他们一眼。
以至于,没有看到他眼底那隐忍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