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方的位置在城郊的横川附近。
高耸的山体内原本含着丰富的煤矿,但近些年被附近的村民悄悄挖空了。
所以连日的暴雨,让早就不堪重荷的大山倒下,方圆三公里的高速公路,全部被土石掩埋。
几十辆车数百个人都被活活掩埋。
三天过去了。
S市市政府出动了无数辆消防车,军方调动了大批武警赶来救援——
可救出的生还者,寥寥无几。
陆景铄一连三天,都守在现场。
不吃不喝,跟要将自己熬死一般。
五官愈发削瘦,肌肤似贴在骨头上,得体的西装早就肮脏不堪,唯有一身的煞气,比平时要重上百倍。
无人敢靠近。
消防队那边欢呼着又救出来一个女人,活的,他急忙冲过去,怀着巨大的期待,可惜……不是她。
不是秦思思。
陆景铄攥紧拳头,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他深吸着气,强忍住胸口的撕裂般的疼。
消防队长见状,不忍的说:“陆总,您尽量节哀吧……这三天过去了,我估计,这可能是最后一个生还者了……”
“你他妈别给我胡扯!”陆景铄怒骂,“你知道个什么!她不会死!绝对不会死!”
消防队长被骇得缩回脖子,不敢跟陆景铄硬抗。
就在这时,陆景铄眼神忽然扫过地上的一样东西。
他的眼神陡然火热。
他颤抖着手,将那被泥土包裹的东西捡起来,脸上露出狂喜,“这是从哪儿挖的?从哪儿?!”
消防队长凑过去一看,是一部手机。
陆景铄激动的声音都在抖,“这是她的手机!挖到她的位置了! 在那个方向!也给我一把工具!”
消防队长皱眉,却不敢提出反对的意见,带着陆景铄往西边走去,指着那山石堆积的地方,“刚挖出来的,你不是专业人士,动手小心点儿……万一一个坍塌,原本活着的人也会砸死……”
“给老子闭嘴!”陆景铄全然不顾自己平日温和儒雅的形象,他看消防队长的眼神,如同一只凶狠的要扑过去咬断他喉管的饿狼。
“她不会死!”
消防队长急忙噤声……
*****
疼。
浑身都是裂开般的疼。
秦思思想动弹,却根本无法动弹,每一根骨头都是脆的,似乎下一刻,她的身体就会完全碎裂。
细碎的记忆涌上来。
她记得她还没挂掉电话,就塌方了……再之后,翻滚的山石将整辆车掩埋……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有人会来救她吗?
煎熬的时间,被她数着,一分一秒的熬过去……她口干舌燥,她浑身上下都疼木了,她眼看着就要睡过去,却强撑着不让自己睡……
她知道。
一旦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
忽然,听见有咔嚓咔嚓的声音,由远及近。
那是铁钎落在石头上的声音……
“救我……”
秦思思低弱的求救声传出去。
正在挖石头的陆景铄似乎察觉到什么,铁钎脱手,砸在他的脚背上——
他却不知道疼。
跟疯了一样往声音发出的地方扑过去,流着血的双手拼命地扒着那里的石头 ,手腕被石头的棱角割出一道又一道伤口。
他什么都顾不了了,只剩下狂喜的叫声——
“她在这儿!她在这儿!救她啊!”
*****
被抬上担架的时候,秦思思感觉到,有一双炙热的手,紧紧握着她,滚烫极了,跟要将她的手心烧烂一般。
陆威焦急而狂喜的声音,在她耳边一遍一遍的说:“思思,你醒了……你千万不要睡着,我在你身边,我一直陪着你……”
雨后的阳光炙热而强烈。
秦思思紧闭的心房,在这一刻,被刺眼的光,劈开了一条缝。
陆威。
谢谢你。
她反握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