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空气骤然一滞，她的直白像是一把刀，轻而易举的割裂他的心脏。
胸口，鲜血汨汨不断。
他仍旧紧紧的抱着她，哪怕这般用力的抱紧会让他的伤口崩裂，但是他不在乎，他的嘴唇在无声地颤抖，眼角带着湿润的凉意，浑身都在抖动。
胸口的伤，钝痛在不断的蔓延。
她听见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阿霁——”
这一声，阿霁。
终究是从他的嘴里唤出。
云霁身体一颤，她低垂着眉眼，纤细的长睫在轻轻颤动，抖落无数的水光，像是雨滴汇入了江河，泛滥开丝丝的凉意。
阿霁。
这一声阿霁，像是从古老的远古传来，从九霄之上，迎着夜风徐徐响起在她耳畔。
她冷漠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撼动。
可也只是片刻，她却倏地仰起头，对着他笑得灿烂，也是那一刻，她毫不留情的转动手腕，利刃在他的胸腔里转动，鲜血流淌得更加厉害。
他的神色颓废，脸庞越发的苍白，嘴唇紧紧地抿成为一条直线。
云霁眯着眼，嘴唇边勾勒开一抹绚烂的笑意，她重重的的使力，让利箭再次没入他的皮肉一寸。
她听见皮肉被刺穿的声音。
她笑出了满脸的泪，“君无夜，你怕是叫错了人。”
阿霁？
他该叫的不是云婉容吗？
她已经重生，换了一副皮囊，他怎么还能认出来她？
君无夜搂紧她，他用力抓住她的手，俊朗的眉眼带着坚定：“你就是阿霁。”
我的阿霁。
三年了啊。
他总算是没有白等。
没有啊！
他逆天改命，终于换来了云霁的生机，云霁现在真的在他眼前。
他知道。
“你闭嘴！我不是！”云霁狠狠地推开他，她冷眼看着君无夜高大的身躯踉跄倒地，看着他雪白的长发在墨色里飞舞。
他胸口的血迹鲜红，和他如雪的发形成强烈的对比。
但这些，都比不过他双眸里悲痛和疼痛。
云霁见他倒地，神情有些怔愣，似乎是没有想到一向身强体壮的君无夜会被如此轻易推倒。
他脸颊带着病态的苍白，那一双乌黑的丹凤眼，如同黑曜石一般静静的看着她。
“阿霁。”他苦涩一笑，扶着一旁的走廊慢慢站起来，不过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却叫他几次大喘，身躯摇摇欲坠。
云霁下意识的退后，手上满是他的血液，刺鼻的腥味，让她心脏经受千百次的锤击。
明明不是应该恨死他吗？
为什么？
她还会害怕，还会心痛？
这个人，该死啊！
他的绝情难道她还不知道吗？她这么傻傻的站着又是做什么？
她是来复仇的啊。
现在，四周空无一人，君无夜中毒，她只要发一箭，就可以为她的云朝哥哥报仇雪恨。
可她的指节颤抖酸软，竟是连抬起来的力气也无。
“阿霁，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君无夜目光悲怆哀恸，他拖着沉重疲惫的步伐，焦急的靠近她。
云霁利落的取下背上的灵犀，挽弓成势，她眯着眼，将箭锋对准君无夜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