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两日都留宿“降福宫”中,难道自己又要面临做怨妃之一?兰妃眉紧皱,指下动作一快,琴曲即走了声调,原本该有的宁静和谐竟弹得有山河欲崩之势,整个寝宫好似旋转一般,一股热气直冲脑门,手下的琴弦猛然断了一根。
兰妃看着断弦,胸口急喘着,这时,瞧见春桃一路小跑进来,收起杂乱的情绪,面上恢复一派温文优雅。
“娘娘,娘娘,春桃去了洗衣房。”身子微弯,想是跑得太急。
“你去洗衣房做什么?手下那么多宫女,不用你去跑腿使差。”指尖轻抚着琴身,体会指下传来的细滑触感。
“不是呐,娘娘,你猜我看见了谁?”笑咪咪的,“我看见了绿痕呐,原来她被贬进洗衣房里受苦。”
“你可出了口恶气?”
“本来想出的,后来想想她也可怜,就跟她聊了聊,你再猜我听到了什么。”
“本宫又不是掐指一算就能算出过去未来的神人。”叹口气,拿起矮凳上的白色绢布盖上那把珍爱的琴。
“她说,她一直跟在上夏娘娘身边,根本就没出过什么计策害那丑妃,那晚上真是害怕别人加害她们,才显得像做贼心虛一样,她还叫我提醒你,说要你小心点。”
拧眉,兰妃的语气稍重,“春桃,我可说过你的性子迟早会害死自己?要想在这宫中生存,就先要学会守口如瓶,这宫里四处透风,兴许你一时兴起的话,给哪家人听去了,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
“哎呀,娘娘,在外面我才不会乱说,在自己宫里还怕什么?”小嘴一撅,“不过,绿痕说的也对啊!”
“她还说了什么?”看了看大开的门扉,“你先去把门关上。”
春桃走过去关上门,回来后,接着说:“她说,这件事兴许就是德妃做的,表面上贤德温淑,其实心里毒着哪!”
“还有?”
“还有可能就是那丑女不受皇宠心有不甘故意闹事,存心加害她家主子。还有……她说,也许更有高人,来个一箭双雕之计,即吓着莲生,又害了人,你想想,若吓死了莲生,那人心痛快,若吓不死给皇上知道了,装鬼的宫女是尚德娘娘那里宫里出的,皇上若不再信的话,还有碍眼的宫妃等着垫背。”
这绿痕……真是聪明过头!兰妃心想。“还说了些什么?”
春桃见娘娘起了兴趣,当下把跟绿痕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讲了出来。
“她当真这么说?”柳眉一挑,除了闲谈外,绿痕最后一句话说得别有用意。
“是呐,她说悔不当初,不该弃娘娘另觅它主,如今糟了报应,是上天惩罚她,然后就说很想见娘娘一面,如果可以跪在娘娘脚下认错,她死了都甘愿。”
只是……认错那么简单吗?
“娘娘……”见兰妃失神,春桃声音大了点,“娘娘!”
回神,兰妃看向嗔着一张小脸的春桃。
“娘娘,你说倒底这装鬼的事是谁整出来的呢?”
“春桃,不关咱家的事,你少惹为妙。”冷冷的警告完,兰妃缓了缓语气,“你稍晚去请琴师来把琴修好吧。”
春桃不满的嘟着嘴福身退下去,心想,这么有趣的事,为什么不弄清楚?
……
兰妃娘娘的真的召见她了!
听完小大监的传话,绿痕赶忙把湿手用麻衣擦净了,看都没看若有所思的老嬷嬷一眼就跟着小太监出了洗衣房。一个洗衣奴终身就系在了洗衣房,没有恩准不准踏出洗衣房半步,她仅在洗衣房呆了三日,便难以再忍受,可这洗衣房多少好过那阴气森森的冷宫,她的娘娘现在也不知怎样了……
进了兰妃寝宫,绿痕就瞧见了软椅上半躺的兰妃,下跪,道福,抬起眼,受宠若惊的发现娘娘竟己起身扶起她。
摸着绿痕冻得跟罗卜一样的手指,兰妃心疼道:“绿痕,你受了不少苦吧?”
“娘娘……”眼湿,失声道:“绿痕对不起你。”
“傻丫头,说什么对得起对不起呢?”摇头轻叹,“只是被你笑了笑,本宫也没少块肉不是吗?”
“娘娘,你如此说,更叫绿痕难以自容……”
“本宫都不别扭了,你又别扭什么?只可惜,你是带罪身,要不本宫就跟洗衣房要了你来伺候本宫,或许本宫可以去求下皇上。”
“娘娘不要再为绿痕的事烦心了,只是……”想起上夏,声音微哽。
“只是什么?”
“只是苦了上夏娘娘!”说着,拿麻衣袖试起了泪。
兰妃长叹,“我与众妃求来的只是她的一条命而己,其它的……”
“娘娘,你看看这个。”从贴身的怀里取出一染血布条交到兰妃手中。
兰妃轻轻展开布条,看着上面的内容,眉头越拧越紧,这字语间先是道明了以前对她的无礼,后是道明了……“上夏妹妹真的怀有龙子了?”
“是,绿痕虽不敢扬言医术精通,却也断然不会断错,娘娘是喜脉没错。”再次跪下身,不住的扣头,“娘娘,绿痕求你了,你菩萨心肠,一定要可怜我家主子啊!”
兰妃微笑,“看来你还是和你家主子亲呐!本宫当年待你也不薄,你可没为本宫这般焦急过。”
绿痕心里咯噔一下。
“绿痕,本宫和你说笑的。”说完,再次扶起地上的人,“本宫会想办法救出上夏妹妹的,你且回去,待本宫见着圣颜自会为你二人求情。”
“谢娘娘。”又要跪下扣头,却被兰妃拦住,此时的绿痕一心只想尽快救出自家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