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回身逃命的朱长青因这句话停下脚步,听这男子的声音不像本地人,压下心底的恐惧,他蹲下身子,就着月光,拉开面前一株矮丛的枝干向不远处抻望。
一个蹲在地上好像大便样的麻杆男人挥挥手,这时候传来一声拉稀的声音。
“娘的!”先前那个说话的粗狂声又响,一个高大的汗子捂住口鼻低声咒骂,“要死了你!我先回去找头儿了,你自己慢慢拉,记得快把药吃了,头儿说慑香最容易传味,一会儿就传遍了宋家村周围,快点吃,我可不想砍了野性大发的自家兄弟。”
“别,别走,我马上就好了。”大便的男人面上露出一丝不自在,他们是打村刧舍的盗匪,坏事做多了,难免怕什么鬼神之类,忙找了木棍擦了擦屁股站起身,跨出一步,一颗小药丸便掉到刚拉出的屎堆之上。
“滚球的!还好老子多备了颗解药。”说着,麻杆男人从自己怀里取出一颗药丸,怕一不小心又弄丢解药,当下便吞了它。
壮汗早己等得不耐烦,今夜的风吹得让人心底发毛,急声又催促道:“二子,快点,那慑神香也该起作用了。”
二子皮笑道:“又不是没干过这种勾当,瞧黑哥你这股猴劲!咱头儿花了不少银两从番外弄来的慑神香可以让闻者失了心性,自相残杀,现下可能那绑在柴里的香棍己经发挥了作用,你去了也只是看见一片残尸。”
矮丛后的朱长青听到此时己是一身的冷汗,拿着袖口去擦着,目光紧紧盯着那两个男人,希望他们快些离去,那个瘦男人把像把颗解药掉到地上了,来不及去思考宋家村七十多口子人,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
“娘的,你再磨蹭,老子切了你!快走,说不定捞一两个活口解解馋。”
当所有的秘密从心底倒出后,朱长青顿觉整个人失去了所有力气,但心里却踏实不少,他贪生怕死了一辈子,更因着自己的贪生怕死害死了众多无辜的性命,那日他离开宋家村后,过了九载的流浪生活,饥一顿饱一顿,夜夜梦到那些血淋淋的尸体向自己索命,如今说出来了,是死是活,心中竟不再太在意。
莲生脸上己有太多的泪水,他是间接害死全村的人呵,而自己还妄想救他么?
“你还要为他求情吗?”是龙泽的声音,身体陡地出现在天牢入口,心有灵犀一般的道出莲生心底的问题,走近,他的冷眸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的男人,而后,左手一揽便将自己的女人揽进怀里,任她哭个痛快。
低低的啜泣声响在龙泽怀间,泣不尽多年来心底的苦楚,细手死死抓住他胸前的龙袍,那泣动的细肩太需要人的抚慰。
“皇上,”朱长青抖着胆子扣头道:“贱民求您一定要好好待大小……娘娘,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从小连一只蚂蚁也不忍踩死。”
龙泽扬眉,不用他说,他自会格外珍惜眼前的可人儿,一个人的好与坏竟转变如此之快,良与恶也全在一念之间。
又扣了几个头,朱长青突然站起身子,神情安然道:“长青多亏被娘娘的善心感化,今日所有事己了了,就让长青以死去祭奠那些枉死的人吧!”说着,就要往墙上撞去,幸亏骆风眼明手快的阻止。
“你的事还未了。”龙泽左手上力道加重几分,好让怀里的人儿感觉到他送与她的安全感,“朕要你明日在朝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为莲生澄清,还有道出那叫你说谎的真正主谋人。”
……
“事实?皇上,你是什么意思?人是本宫带来的,你的意思是说本宫成心嫁祸于这妖女?”太后怒气一提,在椅上险些坐不住,今日她依旧带来了金鞭,心想着若皇上还偏袒这妖女,她定拿金鞭除了这妖女及她腹中的孽障!怒目转向殿下跪着的朱长青,见他身上有些伤口,眸光变得深沉,倔打成招吗?倒底是编出一套怎么样的说词,要将她这太后也除而后快吗?
朱长青看了看旧坐于自己不远处的莲生,她正执着一双清澈的眸子望着自己,让自己安心不少,什么妖女?可笑,可笑啊!现在他倒觉得她有分神似圣女,可以将人污浊的心灵澄清化。
简单的将当年发生的事又在大殿上讲了一遍,看见太后面上越来越青黑,朱长青继续道:“有天,长青实在难忍体虚,晕死在‘无须观’门口,醒了看见身着道袍的道士,以为是先前那道士来索命,吓晕了过去,再醒来,看到满屋的小道士围着几具红木棺痛哭,定眼一看,全是残尸,又惊个半死,被人扶进了屋,之后玉虚道人便进来了,递给长青一粒丹丸,说是凝心静气的,待长青下吃,却又说毒药,并问清了以前所发生之事,逼着长青在见着太后以后说出谎话。”
德恩太后突两眼晃黑,表哥……不?他为何要那么做?帮自己除去莲生?不!他明知她是最不耻用些卑鄙下流的手段,那他……
“他出去不久,太后您就进来了,后面的事,太后应该最清楚不过了,您听了长青的话受惊不己,生怕以莲生一妖女身份祸及天朝,派人暗加保护长青直至昨日早朝。”
“胡言!”倏地伸出食指指向地上的枯瘦男子,“朱长青,你放心,有本宫护你,你不用惧于其它。”然而这句话说得亳不具任何意义,任人瞧了,朱长青皆是一副神情自若。
“太后,”龙泽缓缓开口,眸光一直定在莲生身上,唇角微绽,“他说的是不是事实,将那玉虚道人带上殿来问个清楚,答案不就招然若揭了?”说完,向身边的小喜子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高声道:“带玉虚道人上殿!”
群臣的目光皆望向门口,骆风押着被五花大绑、满面恶神之气的玉虚道人步上殿,见着了帝王,玉虚道人不但不下跪,反而狂笑,突地双腿吃了骆风一踢,硬生生的弯下了双膝,想挣扎,却被骆风按住双肩,收了收笑容,正了正神色,对着龙椅上的龙泽骂道:“杂种!”
龙泽不怒反笑,那抺笑挂在唇角,让人忽觉阴风四起。
“你……”太后心痛,双目微闪泪光。
“哈哈,今日贫道栽在你这杂种手上了,任杀任剐随你。”目光移向德恩太后依旧艳丽的脸蛋,目里多出一丝温柔,没想到他出师未捷身先死!
“皇上,”太后转身看向龙泽,语带哀求,“饶他一条生路吧!”虽然他害她在众朝臣面前颜面无光,可毕竟是自小便疼她宠她的兄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