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细细听来，却又听得何君尧只是在唱念戏文。
“泣颜回，携手向花间，暂把幽怀同散。戏台下，风荷映水翩翻。梨杨阴静悄，碧沉沉并绕回廊看。恋香巢秋燕依人，睡银塘鸳鸯蘸眼。”
上官梦瑶微微一笑，掀了门帘走了进去。
“三爷唱的，可是洪昇所编《长生殿》里的选段？”
此时，何君尧已换上袍带小生的戏服，正背对着她，似是在回味戏中的情节。
他身子微微一怔，缓缓转身。
素洁白皙的皮肤，清雅风流的五官如刀削般轮廓分明，三生天却是还没来得及上妆。
他眼神迷离地看着上官梦瑶，“瑶儿听过？”
何君尧双眼噙着泪，眼眶微红，显然是在方才吟唱时动用了真情。
“嗯，”看着心上人伤感的模样，上官梦瑶心生怜惜，“《长生殿》是讲述唐玄宗和杨贵妃爱情故事的，方才三爷唱的这一出是其中赫赫有名的《惊变》。”
“三爷改动了几个字，把场景改为了梨园，不知是否另有深意呢？”
何君尧深情款款地看着上官梦瑶，温润的目光从她的发辗转到脸庞，上官梦瑶被看得娇羞难耐，怯生生低下了头。
即便是已行了夫妻之实，可在何君尧的面前，她仍感觉她的人，和她的情，都卑微如尘埃。
“在戏里，唐玄宗和杨贵妃终得携手，可在现实的历史里，他们终究阴阳分隔，一个死无棺葬，另一个郁郁终老，背负永世骂名……”
“瑶儿，你觉得这部戏是悲剧还是喜剧呢？”何君尧不答反问。
“我……”上官梦瑶心旌摇曳，一时语塞。
“如若比对事实，这部戏是悲剧，如若只考究戏文，这部戏倒是大大的喜剧。”她定神回答。
何君尧哑然失笑，清润的面容更添了几分生动。
“就你聪明。”他抬起双臂，将上官梦瑶揽入怀中，言语里尽是宠溺，“人生戏，戏人生。瑶儿，我终日活在戏里，唯有你，可以让我感到有几分真实。”
上官梦瑶满心欢喜。
原来，对名冠京城、备受名门追捧的三生天来说，她也是这般的别致。
然而，这两相交好的和谐气氛，倒让她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告诉何君尧那件事。如果君尧知道了，还会像现在一样对她吗？
“君尧……我有件事情……想告诉你。”上官梦瑶心情忐忑，终是吞吞吐吐地开口。
“哦？什么事？”清润悦耳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她的心神安定了些。
“是关于你的妹妹，彩衣的。”上官梦瑶挣脱开何君尧柔情温软的怀抱，看着他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不忍。
“彩衣？”何君尧眼神微凉，轻叹了口气，“她实在是不让人省心。”
“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都不跟我这哥哥打声招呼就走了，让我的脸往哪儿搁？”何君尧气恼道。
“不瞒你说，我曾经暗地里央求有门道的人去帮我寻她，可至今都没有任何消息。”